“您别再折磨我了,跟我直说我要去哪里上学吗?”
“灵能武装学院远东校区。”
“抱歉,可能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牧显理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花丛与泳池中的弯月组成的夜景也无法让少年逐渐冰凉的心恢复温暖。
“有这个学校吗?”
牧显理忍住了没说“这是不是哪个野鸡学校顶着灵能者的名头搞招生欺诈了。”
“有啊,大概几年前成立的。”
“它在哪?菲律宾?马来西亚?”
“北海道旁的人工群岛。”
“我是去上学的,不是去守边的。”
牧显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北海道现在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了吗?在战争时期,那里可是因为运输问题出现过社会动荡冲突的。”
“这你大可放心,学院是新建的,经费充足。而且当地的经济也在恢复,不会出现你好不容放假结果不能出门玩的悲伤情况。”
行吧行吧,事已至此,自己再怎么抗议也没有用了。
那只能把自己的“无礼”要求尽量落实了。
“我真的可以带其他人去学校?”
“我不都允许你带女仆了吗?诶,说到女仆,你是不是又捡了一对可爱的小孩子啊?”
“抱歉,忘了和您说了,我……”
“别解释了,我是过来人,大家都喜欢漂亮的可口妙龄人士,更何况是一对观赏价值和娱乐价值兼具的双子呢。”
这话要是被不良记者公布出来,妥妥的色欲暴君的人设,绝对跑不了。
“您不要再给我戴会被媒体大肆批判的帽子了。”
“他们想要工作就不会这样说,而且你只要按照我们给你铺的路一步步走,那根本不用担心这些桃色新闻会挖你的统治墙角。”
母亲给孩子做人生和就业指导估计最高也就到这种程度了。
“提到太阳王路易十四,大家想的是什么?是他的内外功绩,是他的统治铁腕,而不是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情人和私生子。”
“我不想像他那样压榨别人。而且现在要是有蠢蛋想复制路易十四的理念,得到的大概率是骚乱。”
“当然不用,先不说很多抖M就喜欢你对他们搞这套,现在世界上有那么多混乱供你去露脸解决,有的是方法把你打造成一个英雄。你要知道,你是未来的埃及国王,是王储!不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单纯花花公子!”
之前的一切都有解释了。
为什么牧显理会说自己经常和一堆老古董待在一起。
为什么少年会说自己的家里有很多古董和老房子。
为什么牧显理会被派到动荡地区打“暑假工”。
前一个老古董,估计是内阁里满头银发或者已经秃顶的各部大臣。
后一个古董,则是拿出一件就能放进博物馆的王室收藏。
还有诸如“卡车后备箱里的油画”,以及毕恭毕敬的“上校”的小细节。
那么老房子?
很简单,现在的王室行宫以及各处宫殿,有很大一部分的建造时间在16世纪之前。
“老妈,您是王国摄政委员会的成员,不是演员。”
“对,一出生就签了卖身契的终身演员。任何举止都要斟酌的演员。但带来的效益也是巨大的。你想对你的青涩女仆做啥我不管,但是该演的时候给我演好。”
“我都说了我没有任何此方面的想法!”
“对方有,但你不回应,这是一位老牌绅士的举止吗?”
母亲的说教夹杂着讽刺,让牧显理避之不及。
不过,牧显理的想法也引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媒体会揪住这点在八卦版面对未来的君主进行批判吗?
这要看君主本人的魄力,以及想搞大新闻的记者来自哪里了。
按照古老的传统,而非地中海北岸记者的行事规矩,王国的记者们对君主非常尊敬——即使他们不尊敬延续千年的传统,也会尊重时刻影响他们饭碗的限制。
君主一般会给各个报社慷慨的捐助,通过直接向自己,而非内阁和议会负责的部门,向报馆经理们引荐“可以信赖的,有丰富从业经验的人才”。
完全没有安插密探的意思。
这些“人才”,除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完成本职工作外,还会在看到不适宜的新闻时,向报社提供“自己的建议”,供老板思考是否采纳。
完全没有监督报社的意思。
老板们有着充分的自由决定与王室相关的敏感新闻是否可以发布,当然,捐助款项也可能会因为各种意外事故而停止发放。
完全没有金钱要挟的意思。
所以,在王国境内的新闻中,完全不会提到牧显理的母亲,现在的王国摄政,是一个坦诚面对自身欲望的人。
读者们只能读到,这位摄政每日在各式场所巡视,演讲。或者跟着文字和视频,与年轻时作为前线战士一员的摄政冲锋陷阵。
自身拥有的成就和手头上的丰富资源,让牧显理的母亲不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脆弱的公众形象。
即使负面新闻曝光,王国忠诚的臣民们,也会自动为摄政着想。
而王国也会听取忠诚臣民的意见,处罚一些办事不得体的人员。
大部分冲突,就在这种阖家欢乐的大团圆报道种落下了帷幕。
“好沙皇,坏大公”这句俗语,在这个地中海南岸的古老君主国,依然适用。
对于这种颇具尼罗河传统色彩的传统,牧显理的心态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与王室联系无比紧密的自己需要这些宣传;但另一方面,少年也知道这些宣传里面夹杂了多少虚假的成分。
不过,有句俗语说的好,“要看到勋章的两面”。
托战争时期塑造的长期威望的福分,现在王室可以挥霍的威望不比王国境内的沙子少。
铁了心塑造一个“顾家的淳朴父亲”或者“生儿育女的母亲”的想法,是不会出现在秘书们的预期计划里的。
把时间向前推一千多年,世界现存最古老君主国的初代统治者,还只是个在罗马人的军队里摸爬滚打的小军官。
在加冕典礼上,初代国王的王冠是用银子和几颗低价宝石打造的。进行仪式的破败教堂没有值得众人仰视的教堂穹顶,来宾也没有金丝银线编织而成的礼服和放在镀金刀鞘内的佩刀。
但时间的流逝会让这场景不断在各类宣传中变质。
这些宣传可以是聘请画家绘制的油画,是大兴土木建造的图书馆或灯塔,也可以是简单的元音字母组成的神秘符号。
伴随着时间流逝,简单的记录会变成图书馆中的乏味历史,而历史会在灰尘之中沉淀成传说,最终被后人改编成神话。
这些大体互通但细节上自相矛盾的神话,成为了支撑古老王朝进行统治的文化支柱之一。更极端一些,说这种历史神话是统治者大厦的承重墙也不为过。
现在,在皇家图书馆陈列的,记录初代国王加冕仪式的绘画,是一副豪华程度比《拿破仑加冕礼》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经典作品。
而专属展厅和宫殿走廊中摆放的历代君主的肖像画同样如此。
一位不通文墨的国王可以被画成哲学大家,一位不晓军事的王子可以被传颂成凯撒在世。
别笑,这是真的,拿破仑倒台时期在位的埃及国王没有指挥过一场战役,但记录他丰功伟绩的画像上,他一直穿着各式戎装。
观赏画作的人不会从骑马凯旋的君主的身上看出,参与击败拿破仑的他会在不久后碾碎想要推翻王朝的“叛乱者”和“暴徒”。
在可预见的未来,为牧显理,也就是为【托勒密亲王】歌功颂德的画作也会出现在以上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