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回京都的路上,孙玥起了怀疑,“臣思来想去,魏女很有可能就是林甯啊!”
她闻声,喊了暂停,让军队歇息,将马儿拴在树桩上,同她坐在石板上,发话:“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是,”孙玥将几片树叶拿起来,当做当天的情景演戏,“当天,您心生怜悯,放走了魏女,那时候突然,就那么出现了那个路珂,您不觉得也太凑巧了吗?”
陈毓只是笑笑,不说话。
孙玥奇怪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忽然开了窍,“您是故意的?”
陈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我是后来才发现,我被算计了,恐怕,就算我当时不那么放走她,她也会想办法跑的。”
孙玥拳头捶捶大腿,“啧,没想到,她居心叵测到了接近您,可为什么没有选择刺杀您呢?”
陈毓拾起一块石子,精准地扔到一条小水渠里,扔的很远,水花也打的漂亮,“刺杀我,那是不要命,重兵围着我,晾她,是没有那个胆子,但她有杀进京城的胆子。”
“王上果然是用了激将法,这些天故意拖延时间回京,不激将她,恐怕彼时已经打进冠中了。”
“她啊,我很清楚,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她想要的无非是这天下归还给他们林家,想要自己也试试王位带来的无上至尊,想要试试手刃仇人是什么滋味。”
“那,王上,咱们得快马加鞭了,捷报频传,城池失守严重,京都绝不能出事。”
“自然,让将士们警惕着点路,咱尽量三天之内抵达京城。”
“是。”
林甯,你不就是兵马不够用了,怕什么呢?在怕我回了京都,下令通缉你,还是怕自己会慢慢失去成算?
陈毓心里暗自发问,不由得一笑,我,等你来杀我。
迫不及待,翘首以盼。
…………
三日后。
苏府。
苏夫人捂着嘴角,暗自忧伤,“外面都说咱们苏家出了一个无德无能的人,便就是被废掉的衡儿,如今已经被赶出京城了,咱们苏家也是散的散,走的走。”
一旁的连翘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甜汤圆,“夫人,今日瞧着天气不好,要大雨倾盆的迹象,您进屋吧,躲着点,要不一会潲雨,可就染风寒了。”
苏夫人止住泪水,想着郎君还有点盼头,“嗯,我是得保重身子,老爷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再拜托一下内廷的苏大人,他好歹是咱们的远方表亲,以前他穷酸,咱们接济过,如今咱们遭难,就不能……”
连翘为难道,“夫人可别提了,我问过了那个苏大人,他好歹管着牢狱,是个头儿,却也不愿意接这种苦差事,说是日后咱们苏家与他毫无瓜葛,怎么可能接济。”
苏夫人噗通跪地,满眼的绝望看着天边,双手发颤,“真是造孽啊!天要亡我苏家啊!”
彼时京城门外,已经有伪装入城的霖翼军等候检查,车上无疑是兵器,最上面混着果蔬面粉摞着,什么也摸不到,看不出。
林甯伪装成了一个行走江湖的商人,腰间配着金叶子,很是贵气逼人,守门的也是很严格,如今看来,贿赂是行不通的,只是装装架子也就行了,也总比蒙着面具,一身黑衣的好行走。
一行人停停走走,最终还是进了都城。
进城之后便从底座拿出兵器,撇弃伪装,杀掉了巡逻的士兵,林甯从小巷的马厩抢来几匹匹马,踢了它们几脚,将士们会意,飞奔上马,驰骋一路,直奔皇宫,她举剑长挥,“分头行动,你们去后宫将所有的狗洞堵上,控制住妃嫔和宫人,我和程将军顺着密道前往承清殿,刺杀王上。”
林甯带人先后杀进乾宫门,俞宫门,巍宫门,重宫门,已经感觉精疲力尽,但这还远远不够,还有最重要的没有完成。
之后,林甯和程将军分别潜入密道,这是她曾经窃取陈毓的密钥文件,那次宫宴她又重新誊抄了一份,带在了身上,就怕忘了,加上对于地形的规划,也是需要时间的。
结果从密道出去之后,程将军被绊了一跤,直接踩到了错综复杂的红线,银铃铛响彻了整个宫殿,她愣住了,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了,而是这个宫殿的出口根本不是承清殿,而是玉露宫。
她大感不妙,拉住程将军就往回撤,却不曾想,密道里已经爬出来了几个带刀侍卫,将他们擒获在地,不能动弹。
速度很快,林甯马上没了挣扎,被制服在地,程将军则被打晕在地,没了意识。
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人,抬脚踮起自己的下巴,强迫着看她,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庞,已然映入眼帘,林甯愤恨的凝视着她,如今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什么也不剩了。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被算计的吃了一次亏。
就连当初那次窃取,陈毓也是知道的,她算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想明白,陈毓怎么会不知道,不提防呢?
自己如今以极其狼狈,羞辱的方式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被擒获,看着这个所谓的胜利者的沾沾自喜。
陈毓苦笑,“我以为,你不会这样做,可惜我还是想错了,你可真是令我失望啊,甯儿。”
林甯趴在地上,说话显然有些困难,咬文嚼字的一个一个往外讲,“我,叫,林怀卿。”
“前卫国嘉懿长公主,林怀卿,父亲是前朝太上皇林炜,母亲是前朝毅德皇太后,哥哥是前朝王上,我说的可对啊?”
林甯在听到她全盘托出自己的家世,有些震惊,“原来从始至终,你都知道!”
陈毓很自然的点点头,微笑,“是啊,我不知道,谁知道呢?做我的枕边人,总得来路清楚一点,你说呢?”
林甯咬牙切齿,再也受不了了,反抗道,“陈毓,你杀了我,杀了我!!!动手!”
孙小艺听到,立马拔刀向前,“属下……”
陈毓到底下不去手,“等等……”
孙小艺跺跺脚,对她已然无语,“王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要纵容这个前朝余孽吗?”
陈毓坐在门槛上,捻起她的下巴,很是玩味的开口,“本宫不但不杀她,而且还要迎娶她做当朝的第一位女王后,以结两国之邦,消除恩怨,促进和谐,排除谣言。”
“王上,三思啊!这可是……”
第三次立后,立的还是前朝余孽,这怎么成啊?
陈毓抚摸着她白皙的皮肤,“公主殿下,外头那群尸体都已经凉了,你不会也想凉凉吧?”
林甯心如死灰,巴不得她快点解决了自己,“求之不得,望主上早日动手!”
“我劝你想开一点,你还是不要一心求死,否则冠东的家人,还有你眼前的这个将军,一切的一切都会与你一起陪葬。”
“你敢,陈毓你个卑鄙无耻之徒!”
“是,如你所愿,我就是。”
两个人互相看对方带着复杂又怨恨的神色,许久未曾移开视线。
陈毓的语气冷到了极点,将她下巴一撇,嫌脏的擦了擦手,转身就走,最后扔下一句,“万事皆有可能,我希望你答应做本宫的王后,起码你还能衣食无忧,家人还能平安无事,我希望,你是个明白人,记住,本宫才是这个国都最有能力,最适合做上王位的最佳人选,你,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