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云)

【未知错误。请重试。】

我死命地尝试唤出终端酱,结果却只剩下所谓底层逻辑中的那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女声。

也就是说,“终端酱”真的不存在于这一片虚无的终端上了。

而此时重获新生的她,虽然头发变成了黑色,只留下身上一套格外有辨识度的蓝色衣装,但她确确实实回来了,并且站在我面前。

“终端酱……真的是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中透着人畜无害与单纯的小女孩,半天说不出话。

-“没错哦。”她看起来也是十分感慨地应着,

“从今天起,我将以【张可歆】的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了。只是……”

张可歆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去,而急促的泪水一瞬间从女孩的脸上滚落:

“……颂颂为此'湮灭'了自己的灵魂,也许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当着她的面感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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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确认了张可歆已经吃过饭后,我默默给她整理出床铺,接着怀着错乱的心思回到房间,慢慢爬上床。

然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脸上便已全是又咸又湿,没法止住的痛继续着,快要把我折磨得千疮百孔。

颂颂。说好的“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呢,为什么……

当我知道真相时,你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如同在纸碟上燃枯的灯火,再添油也无法补救出原模原样的亮光来。

……为什么,我这么快便要失去你了!!

……

“唔……睡觉吧。

“——没准,没准明天起来一切就都过去了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勉强缓过来后的我如同机械一般自言自语,然后关灯,闭眼,被子直拉到头顶。

好吧,蚊帐忘记拉上了。看来明天早上会出现些惨不忍睹的痕迹。

……

【你还有机会。】

“谁?”

陌生的声音传入脑海,我先是一惊,然后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大声叫喊着,声音却尽皆淹没在一片灰色里。

【「试炼」,要开始了呢。】

那声音却自顾自地说着。我的意识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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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促地睁开双眼。

冷汗悄悄爬上了我的发梢。眼前的景象……有点儿熟悉,又有些陌生。

“是谁,帮我把蚊帐拉起来了……唔嗯!!”

坐起身来,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但是刚刚醒来的我,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出去看看吧……不是,我的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啦!

“我的眼镜又在哪里?!”

脑子又宕机了十秒,我猛地发现,这张快要贴着天花板的床,不是那个……已经快报废的木床(5.5)吗?

难不成老爸老妈心血来潮,把它又拉回来废物利用了?

……不对,现在我更应该思考的是为啥我会出现在家里。

正当我抓破头皮也想不出结论时,客厅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电子音乐与各种稀奇古怪乐器的混响。

……

“我,我居然是回到了……”

声音的来源是家里的iPad,是用我在库乐队上曾经乱弹一通的曲子设的闹钟……不过我确定自己早在初二时就不用它当闹钟了。

而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正是——

“2019年6月1日,星期六。”

我这是……穿回初一了?

又看向书包里满满当当的初中书籍,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这就奇怪了,为啥我会在今天设一个闹钟呢……”

我下意识想要掏出手机,毫无意外地掏了个空……没错,这个时候我肯定还是没有手机的,不但因为学校管得严。

还因为老爸一天天被集团里同事家一个个被手机害得体无完肤的孩子生动又滋滋冒血的例子……算了不说了。

完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后,我又快步走到卫生间,呆呆地看向镜中面容熟悉,却俨然没有长开的少女……

所谓的「试炼」不会是……叫我拿这个样子度过记忆中算是比较重要的一天吧?!

……

这个儿童节调休,我很清楚地记得这天学校主要给我们安排了一年一度初一固定的百米长卷活动——全年级二十六个班,每班分出三米多宽两米高的画布,拼接起来就有一百余米。

而我,毫无疑问就是班里被委派出去的十个画手之一。

但现在,我使劲儿掐了掐脸皮结果疼得直跳脚,又用其他各种方式再三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做梦以后,果不其然在自己的身体上难住了。

这个时候不仅没有终端,还没有魔法、没有颂颂……我都不清楚老爸和老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昏厥过去——毕竟我不认为现在的老妈觉醒了些什么奇怪的……唔呃?

我心烦意乱地走回房间,心烦意乱地打开衣柜正准备拿出件外套。

……却发现满满当当,全是些女孩子的长裙短裙连衣裙,甚至还隐隐显出黑丝白丝,甚至一个bra。

怎么说呢,我现在的表情,大家可以脑补一个妈妈生的画面了……

“不会吧。这……这都是我的?”

也直到现在,胸前异样的紧凑感才让我认清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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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传下去,张可云喜欢真空出门(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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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超级开心,期中考结束总算拉着徐晓乌把妇联4看了……虽然能看出来他心里是崩溃的。”

“听孙小孙说吴亚交了个女朋友结果谈崩了,哈哈哈……我猜老姐你就是'万恶之源'吧?”

“Prizh今天吐槽我为啥和辣么多男孩子交朋友交得不亦乐乎。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可是,心底确实有这样的一个力量促使着我这样做……没准,我有个男孩子的'第二人格'吧?”

“……”

翻看着桌上的一本我从未写过的日记,我又不确定地碰了碰不知道何时套上的背心底下发胀的小白兔,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所谓「试炼」的世界,原主的'张可云'原本就是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里,或许完成了「试炼」,就能救回张可颂……但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要有希望,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明白了这一点后,我一早上心里沉积的不自在忽然一下便丢掉了大半。

随后我下意识地看看表……窝焯,刚刚的事情浪费了我不少时间,这都已经七点零五分了——初中班上要求的时间是七点二十。

我顺手拿过久违的初中校服,飞快套起……就像是有着肌肉记忆一般,反应过来时,不仅把衣服套上了,一个清爽的低马尾也绑好了。

与现实中笨拙相比截然不同的手感使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这个结论。

……

要是我没记错,初一五班的教室,就在教学楼二楼的一个小角落。

说实话,将近四年过去了,我依旧能够清晰地想起那时初中同学的稚气一片,从冷餐会的“合并同类项”套餐,到运动会时徐晓乌豪手一挥在汉堡王请客……虽然不像高中那样有声有色,但高中时「尔虞我诈」的缺席,促使着初中构成了我美好记忆最稳固的基础。

……而最美好的记忆,如今又在我的眼前重现了。

虽然,虽然这次我是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

这间教室,没有埋头的狂卷与课堂上只因叫人的欺软怕硬(严厉老师的课堂上鸦雀无声俨如坟头,其余情况下尽是大家不听讲的一派欢腾),只有轻松的聊天,与课上尽心尽力的听课,与争先恐后的举手互动。

都分别算是公认省内最好的初高中学校,可是后者(初中)却是不少在前者(高中)摸爬滚打了两年的人如今心中的白月光,这样的人当然包括被只因人内涵得不知去向的向松松。

我沉浸在一会儿可以在英语课堂上重遇马米粒的喜悦中,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使我的眼前一黑——

“哎呀,早读时间都快结束了,大家怎么都不拿出英语书早读呢?”

另一个熟悉,却已经被我淡忘了许多的女性的声音重整了我支离破碎的残余记忆。

——我终于想起,马米粒其实是从初二开始才成为我们班的班主任与英语老师的。

而来者,正是导致后来大家称马米粒为“小马”的前提之人——“老马”马四季(4☆,洱海人,至于为啥提这点主要因为她的英语洱海口音很重)。

……

老马,哦不是,马四季的强势入场立刻搞得大家正襟危坐,不亚于锥哥的气场不免让我有些厌恶。

没错,马四季性子有点儿直,脾气一般,大概是因为教书时间长了吧。而她此时正好处在即将离开去休产假的当头,表面舍不得我们实际早就嫌弃得不得了(五班是考试困难户)的矫揉造作更是我至今对这个老师没有太大感情的根本原因。

而马米粒在我们之前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实习老师,这个时候正在带着初三。过不了多久,在暑假学校安排的英语辅差班上,徐晓乌还会提前见到马米粒。

……呜呜,我不服徐晓乌,我现在就要马米粒,现在!

我暗暗地想着,殊不知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在我的性格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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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云哟,你发什么呆呢?”

课间,一个与向松松相差无几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脑子忽地停摆了0.001秒——原来是徐晓乌。

果然,这两个人在一个小学待了六年,处事方面确实十分相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向松松要更直来直去一些……这一点尤其在我有机会回溯时体会得格外真切。

-“唔,有什么事吗?”

我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看向徐晓乌,结果后者的语气一下子就急促起来了。

“……张可云你是熬夜了吗?昨天,昨天你嘱托我的叫我在音乐课之前陪你先去音乐教室准备材料……不会你睡迷糊了吧?!”

-“啊!?”我全损的记忆此刻又拼凑回来一些。

我好像,是音乐课代表啊!!

……

y中的一大特色,没有特殊情况,每一科都会有四个课代表。

别跟我说这人数是不是太多了些,因为有时候四个人都未必能派上用场。

就比如,初三上学期化学组老师找我们班同学帮忙搬实验器材,结果其他人去了一堆,专门管化学的却全部缺席,据说打篮球去了。

音乐课代表,作为没有老师专门钦点的学科,却是我三年以来隐藏得最深的黑历史。

无他,纯粹因为这是个经粗略统计男女比例1:9的职位啊。

更不用说我是四个人当中唯一的男生……但职位珍贵,我想怎么也不可能丢掉吧?

……不过好在,这个世界的我违和感不就消失了?

跟着徐晓乌走在路上,霎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

「平行同步性」(拾语)

哦,拾大师,我悟了,我悟了!

——因为平行同步性,女孩子的我才会和男生打成一片;

因为平行同步性,男孩子的我才会脑子一抽去选个什么音乐课代表。

每一个世界等权参与影响,而每一个世界又能等权受到影响。

“张可云,你怎、怎么了?”

徐晓乌帮我拿着笔袋和笔记本,此时看着我头脑风暴之后睿智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想着我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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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经清点没有遗漏的大包小包已经被跟随的几个男生画手全副武装上了,马四季松了口气,随即带队来到了楼下。

楼下大厅,此时已是铺满画布,而零零散散已经到达的几个班的同学,各自关注着自己手上的活,从提水、配颜料一直到勾线,俨然形成了专业的一条龙生产线……抱歉是我想多了。

“张可云!”主笔杨克妙抢先一步趴在了洁白的画布前,“快过来啊,跟我一起勾线呗?”

-“勾,勾线?我吗?”

我心里一个咯噔,再次向她确认道。

“嗯!”

杨克妙相当郑重地点点头,表明了她的目的。

……我当然对这感到吃惊。因为原先的我在那时,也就只配和那些男生一组,不间断地取水、倒水,能碰到笔给画面上个色已经是女生们天大的恩惠了。

“哦,好的……”

截然不同的感觉冲击着我,我的心里似乎一下子感觉到一种相当暖和的感觉。

——这就是……女孩子的“特权”吗?

莫名喜滋滋的感觉流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突然像是有点儿享受这个「试炼」了……不对,救颂颂要紧,先把这个摆在明面上的任务完成吧。

••••••

透剧:没有颂颂,其实全是颂颂,张可云你信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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