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陪…我…”

那人尖啸一声,伸出惨白的手,那纤细尖锐的手指向着刘三刀的脖子抓去,而后者竟不闪不避,被它抓了个正着。

此人五官已经彻底变了个样,长长的头发掩盖住深陷的眼窝,两只猩红的眼里充斥着怨毒。它狠狠地扼住刘三刀的咽喉,将他举过头顶,随后它的头发不断扭曲着伸长着,仿佛一条条阴冷的蛇,顺着刘三刀的七窍往里面钻。

这人残存的意识里浮现一抹喜色。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耳边一直响起一道怨毒的声音,催促着他杀死刘三刀。

一时间,这浓重的怨气竟压制住了刘三刀。

那些头发深入到刘三刀的腹腔中,大肆破坏着,将后者的五脏六腑狠狠绞碎,扯烂,然后继续向更深处冲去。

直到,它碰到了一个纸团。

血,从刘三刀七窍里流出来,随后又停住了。

这人一僵,头发忽然紧紧的绷直了,似乎被什么东西在另一头用力拉扯,随后,它那可怖狰狞的脸突然惊慌起来,它开始拼命地后退,只是为时已晚。

“嘻嘻,好长的头发,以前娘亲的头发也是这么长呢。”

刘三刀的腹部处,再次浮现出了小女孩儿脸的轮廓,正是那小云儿。尽管刘三刀的躯体已经被破坏五脏六腑,七窍都被洞穿,但她却毫不在意,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高兴。

那人拼命挣脱,头发连同大片大片的头皮都被扯掉下来,每掉一块头皮,它便痛苦哀嚎一声,气息也逐渐微弱下来。

“不要再玩了,快杀了他!他要把别人都叫来了!”

吕员外的脸挤掉了小云儿,看他的样子很是焦急。

“不行哦,我要慢慢折磨它,它的痛苦好美味呀。”

小云儿的脸又挤掉了吕员外。

那人目呲欲裂,终于,整个头皮都被活生生撕扯下来,长长的头发顺着刘三刀的七窍钻了进去,就像是吸面条一样消失了。

“啊啊啊!”

那人惨号着,五官逐渐变回了自己的样子,那梳子也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

“你,你不是刘三刀,你究竟是什么?”

“嘻嘻,天惶惶,地惶惶,不见爹来不见娘,若是行人问爹娘,皮作绸来骨作汤!”

小云儿吟唱起充满恶意的歌谣,那人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殇子!没想到你是殇子!”

殇子,乃儿童夭折后的怨念所化,性情残暴乖戾,如孩童般多变,其多依附于孩童身上,常因嫉恨弑人双亲,尤其憎恨为人父母不义者。

“被你发现啦!嘻嘻。”

那人还想起身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被一只鬼鬼祟祟的影子给踩住了。

“直娘的,居然还有影鬼……”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追上来,冲他眼睛吹了口气,他本能的闭上眼,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云儿俯视着这人的躯体,小脸摇了摇:“他的头发都没啦,不好看。”

“笨死了,谁叫你抓他头发。”

“呜呜呜,你不早说,都怪你。”

“啊!”

吕员外的脸惨叫一声:“别打了别打了,我也是你!”

“哼。没办法啦,这具躯体已经要死了。”

刘三刀弯下腰,张开口,将那宣纸吐了出来,随后便倒在地上,死了。

那宣纸飘呀飘,正好落在了那人胸口,随后那人突然睁开眼,如法炮制的将那宣纸团成一个球,一口吞了下去。

“嘻嘻,那边好像还有人,我们走吧。”

……

“老三,把火烧旺点!”

黄龙一边向火堆里扔衣服,一边招呼黄虎。

“得嘞,这火已经够大了。”

几人点起了火堆,将所有搜集来的衣服都扔进去灼烧,一时间烟雾弥漫,火光冲天。

“还有这件,也烧掉,快!”

其他人也源源不断的往火堆里面扔衣服。

“咦?你听。”

黄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其他人也停止了交谈,侧耳倾听。

火堆里,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

“这好像是…是…”

“嘘。”

黄龙听得有些明白了,这就是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美貌妖娆的花阁主的声音。

“可惜了。”

黄虎一声轻叹,手上动作却不停,继续添柴。

“阿弥陀佛。”

渡尘宣了声佛号,双手合十。

这是必要的手段,他当然不会干涉。

“大师,白先生有事找你。”

“贫僧这就来。”

渡尘转身离去。

这样的火堆,在城里已经越来越多了。

……

某个房屋的地窖内,殷萍儿蜷缩在一角,抱着自己的躯体,痛苦的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

“不要哭了,别哭了,我的儿呀,呜呜呜。”

殷萍儿低着头语无伦次,无数的蛊虫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然而她的眼里竟然流露出喜悦和…幸福。

咚咚咚。

地窖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殷萍儿一僵,却并没有去开门,只是继续擦着眼泪。

咚!咚!咚!

敲门已经变成了砸门。

殷萍儿抬头看去,下一刻,地窖门已经被一只手打破。

一只缺少鼻子的衣偶跳了下来,来到殷萍儿面前,蹲下。

这衣偶,用它那带有兰花图案的袖子为殷萍儿擦了泪水。

“萍儿?或者我该叫你张婶儿?”

衣偶没有张嘴说话,声音似乎就是从衣服上发出来的。

殷萍儿闻言停止了哭泣。

那哀伤的样子令人动容。

“还是瞒不过花阁主。”

“这城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它们,都是我的眼睛。”

衣偶的声音机械而无情。

“不是我,是它害死了殷萍儿,我也没办法,呜呜呜。”

殷萍儿,或者说是装成殷萍儿的张婶儿,痛哭流涕。

“我罪孽深重!它醒了,它看上了殷萍儿的脸。如果她最后一天不来看我,就不会死了。”

衣偶点点头:“你也会得到惩罚的,这城里,都是该死之人。”

殷萍儿忽然凝视起面前的衣偶。

衣偶摆摆手:“你的罪自会有人解决,我不管。”

殷萍儿阴恻恻道:“那你来做什么?”

“我找你交易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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