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不敢轻易阻拦,只能放任对方离开,或许墨阳会对这事情感兴趣,回头整理一下经过交给他这样的有关部门去解决。

一大一小两道声音,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童泣,为什么对我女儿下手那么重?”张洪云厉声质问着。

童泣带着尖细哭声奇怪的问道,“你之前不是挺讨厌那小鬼的么?怎么现在又护着了。”

“呵,我可没护着,只是那家伙啥事都没有,对你区别对待很是不满而已。”

“对,我乐意,你又管不着。”童泣呛了张洪云一句,停下脚步,回头留念的望着白墨。

他不满的看了眼被抱在怀中的唐果,抬起空闲的右手,朝白墨挥了挥,像是在告别。

奇怪,他们认识么?……白墨见那小孩的动作有些疑惑,看起来是很相熟,但他确实没有曾经见过的印象。

“走了。”童泣对张洪云急切说道。

“急什么?这不正好再多看看你的……恩人?”自从加入那个组织,他就记得这位搭档心里有一个类似于偶像的存在,为了这个偶像,明明是一只鬼,却总是跟脑残粉一样犯花痴。

“再不走留下来被打死么?你要是有信心抗住那就留着吧。”童泣超过他,径直走在前方。

“还有别的危险?”张洪云一愣,随后快速跟上。难道今晚是真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不,没有其他,只有他一个人。”

“你是说白墨学弟,不信,我不信,我们两个都对不过他一个,那得是什么实力。”

“不信?”童泣瞧了一眼张洪云,淡淡说道,“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

已经走远的身影再次停下,他转过身,朝白墨站定。

白墨小心得做起防御架势,心里直突突,毕竟鬼若回头,必有缘由,说不定是要准备把他们都杀人灭口了。

张洪云跟着停下,他很好奇童泣要怎么向他演示。

“白墨哥哥,”童声混杂着隐约的啼哭,其声呜呜然,却让白墨莫名的听出一点羞怯感来。

“白曦消失了呢,那碍眼的家伙真的消失了,白墨哥哥,再没有人和我抢你了。”

童泣的眼间滴落血泪,小孩拍着手,越是开心,泪水就越来越多,话音落下,他牵起张洪云的手转身向后跑去。

“等等,”白墨瞳孔微缩,敏锐的捕捉到了妹妹的名字。

为什么鬼会知道这个名字,那肚兜小鬼到底知道什么?……他的记忆是真的,那些不是臆想,妹妹白曦真实存在。

那她现在身在何处呢,又到底发生什么才能在世界中抹除掉一个人的痕迹……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而唯一有线索的,只有那穿着红肚兜的鬼。

“别走,给我说清楚!”他脚下的黑影晃动起来,灵异爆发,径直位移到路灯下的影子上。

就这样一次一次闪烁,追逐那化成混浊流水的张洪云他们。

这样太慢了……白墨疲惫的立在一处阴影中,他的脸色越加苍白,黑眼圈浓郁的像是连续上了三个通班。

他将唐果放下,静默站着,一层浓郁的深黑呈圆形散开,覆盖了地面,覆盖上灯光,一切的颜色都消失不见,只留下这纯黑的世界。

像是没有了星星的宇宙,无穷无际的晦暗深渊,是光到达不了的世界,白墨紧闭双眼,如陷入沼泽一样沉入其中。

黑色铺天盖地,黑潮蔓延开来。

等他再次看清周围的世界时,一道水流正好落入路边的排水渠中。

对方通过城市的排水系统成功逃脱了白墨的追逐,他很清楚,让张洪云接触到流通的水源,就不可能在找到他们了。

该死,还是晚了一步么?

白墨无力的跪俯在地面,拳头泄愤似的猛锤地面,打在一旁的石板路上,地砖碎裂了一块,他的指关节也是鲜血淋漓。

鸡蛋碰不过石头,手也碰不过,他知道,只是自己无能狂怒罢了。

瘫坐在地上,靠着马路牙子,白墨全身被汗水打湿,碎发沾在额头,短袖裤子黏在身上,隐隐能看见透出的洁白肉色。

一阵冷风吹过,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不必灰心,不是还有机会的么,这次是来解决唐果的问题,得到白曦的线索完全是意外之喜,就算让人跑了,他的目地不也达到了。

大获全胜啊,还解决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不用在纠结多出来的记忆,也不用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白墨哈哈笑着,脸上却带着悲伤,像是还未从哭声的影响中回过神来。

下次,下次再见到一定要弄清楚,不能让他们在跑了。

记忆中妹妹那古灵精怪的形象逐渐生动,他珍惜着这份回忆,不再抗拒其带来的影响。

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存在的时候,只有他坚信白曦留下的痕迹,这,还真像是病的不清……白墨噗嗤一笑。

白曦,妹妹,等着我!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从地上起身,主要地上凉,有些受不住。

看看这次不计后果的使用又带来了什么影响,白墨检查自己的身体,那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蹙眉。

“啊啊,一二三,三二一,咳咳。”如果不故意压低声音,这听着完全就是女孩子的音色。

麻了,看来平时还得注意一点别暴露了,嘶,似乎暴露了也可以归咎于学习伪音上面。

嗯,这可以做为一个完美的借口。

还有,他的身体,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骨架。

男性大多呈倒三角,肩宽腰窄,而女生正好相反,正三角,骨盆大,双肩窄,骨架小,白墨回忆着网上看到的知识一一对应。

呼,还好,这方面的改变容易隐藏,胸部暂时没有发达的迹象,要是真有,那他就要崩溃了。

难道真听网友说的缠个裹胸布,有用是有用,关键还是纸包不住火,万一被看到了,简直百口莫辩。

他总不能说自己准备了根白绫期末上吊用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他思索着,就是这借口有点废辅导员。

看吧,事情都还没到最差,所有都还留有余地,他又有什么悲观的呢?白墨乐观派的自我安慰着。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下身体,裤子直接从腰上滑落掉了下来,还好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也还好街上没人,不然就嗅大了。

“……”

去TM的乐观派,毁灭吧,这世界没救了。

大街上,一道廋弱身影一手提着裤子,一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前行。

他摇摇晃晃像是喝了假酒,也还好是无人的凌晨,不然路人恐怕避之不及,扇着面前的空气,绕道而过了。

白墨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放下唐果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草都没有一根,只余下些许清冷的西北风,像是再送客离去。

嗯,他那么大只鬼呢?白墨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

苏醒离开了?不,不对,他回想着当时的感觉,因为自己太过心急而陷入到一种特殊的状态。

那种状态下,唐果,她似乎也在下沉,所以,是还在自己影子里么?

白墨控制着影子覆盖一条手臂,看着脚下漆黑如墨不知深浅的影子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快速沉入影子,像是黄泥巴里摸泥鳅一样的摸着什么东西。

还真在里面,白墨来回的扫着,里面似乎有一处很大的空间,他的手臂晃着晃着似乎碰到了纱裙的飘带。

抓着那飘带,白墨将另一只手也用上,像是猴子捞月般,真将唐果从黑影中给捞了出来。

灵异还真是奇特,白墨啧啧称奇,他小心翼翼将唐果抱在怀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小女孩平静的躺着,血泪的痕迹还挂在脸蛋上,白墨给她擦干净,看着顺眼许多,在那柔和的五官上,眉心处似乎多了道浅浅的黑色印记,擦了一下没擦掉,因为颜色太浅,他也没太在意。

可惜,并不如白墨所愿,唐果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还说目的达到,但唐果陷入昏迷,暂时也不可能说保护他,遇到危险还是得用影子,白墨泛起苦笑。

但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虽然他带着自己的私心,但帮唐果脱离束缚也是出自真心,并没参杂其他。

就暂时放在黑影中吧,反正这玩意似乎能当个随身储物柜用。

白墨将唐果放在自己的影子上,仔细的看着她坠入黑影的整个过程。

至于观后感就一个字,墨迹,这也太慢了点,等得他分外心急。

也该回去了……他偷偷摸到墙角,提着裤子,找了一处死角偷偷翻越进学校。

来到那片青绿的爬山虎宿舍楼,白墨有些犯了难,大门已经关了,想回去得用影子。

起初还好,但冷静下来后,他在想用影子却像是有了应激障碍一样,心理上对用黑影十分抗拒,生怕下一次就变成女生,然后身份暴露什么什么的……

廋小的身影扶着侧门,他的意识有些朦胧,使用影子的后遗症不止是对身体的侵蚀,还有体力的剧烈消耗。

开始全凭着一口气撑着,到了宿舍楼,下意识的放松心情后,白墨再也拖不住疲惫的身体。

他的手扶着玻璃门框,慢慢的,失去支撑力量滑下去,整个人晕倒在台阶上。

悉悉索索,另一道身影从这边经过,他看到昏睡在门口的白墨有些诧异。

“怎么躺在这里?”他轻声的嘀咕着。

将手中的东西都收进挎包,墨阳搭起他的臂弯背在身后,对方那冰凉的肌肤与汗水干了后的粘腻让他微微皱眉。

墨阳强忍着不适,从口袋中摸出卡片贴在侧门,门锁应声而接,他背着白墨,轻轻上楼回到寝室。

没有巨大的动作吵醒室友,墨阳在白墨的床上铺了一层新的床单,然后轻车熟路的把他往上一丢,自己进厕所冲澡睡觉去了。

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至于帮人冲澡什么的,他可不是保姆,也不想多那份麻烦事。

墨阳虽然乐于助人,但他也是看心情的,白墨这水淋淋的样子,属实是让他有些犯了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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