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若有所思,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灵异的影响……不,张洪云都掌控水鬼了能没有灵异影响么?……白墨对自己的废话感到有些许无语。
画面一转,视线出现在某个人的怀中,视角的主人似乎很小,她看到的东西在白墨看来就像是放大了数倍。
就像是,摄像机给到小孩子拍出来的他们的视角,在孩子的眼中,那一个个需要仰视的大人都是一座座高山。
白墨心想,这应该就是唐果的视角。
她似乎被一块布给裹的紧紧实实的,她感到了压迫,想要挣扎,四肢却没有挣脱的力气。
她想哭泣,这是每个孩子都会用来吸引父母的技能,可这个视角的孩子似乎并不会哭,那抱着她的人丝毫没察觉到她的难受。
把她抱在怀里的人很是温柔,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唱摇篮曲一样,慢摇,慢摇,她的身上沁着一股馨香,是花朵的香味,具体是那种却说不上来。
她的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唱着温和的摇篮曲,又似乎在讲着美好的童花故事。
摇啊摇,摇啊摇。
她起身,抱着孩子,桌子上摆着一口红黑的陶罐,那罐身鲜红发亮,似乎才涂上一层血液。
这个视角的主人看着那陶罐,似乎是好奇,白墨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女人推出怀中的孩子,动作依然那么轻柔,可她的行为却是如此残酷。
视角在缓缓下降,孩子看着自己被放入陶罐中,乌黑粗糙的灌口在下方,在中间…在上方。
像是井底之蛙一样,小小的圆圆的罐口成了唯一的天,天外,是母亲那温柔中带着忧伤的憔悴容颜。
心底咯得升起一股悲伤,如果没有被布包裹,那孩子应该会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试图抓住那逐渐远去的母亲的身影吧。
徒然,光线消失,罐口被无情的封住,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听到的声音渐渐清晰,那不是摇篮曲也不是童画故事,而是漫无止境的诅咒,带着主人的怨恨,带着对负心汉的憎恶,是刻骨铭心的锥子,一下又一下刻在陶罐中。
爱有多热烈,恨就有多强烈。
……
白墨捂着右眼大口喘息,浓郁的情绪如惊涛骇浪,差点打翻他这一页小舟,如果意识沉沦进无尽深渊之中,怕是成植物人这辈子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这幻景也不是这么好体验的啊,他这能力能不能靠谱点,别什么东西都把他拉进去体验一番……白墨气的直骂街,心有余悸的在场外休息。
另一边,像是触发到了某种关键,唐果一直追着张洪云不放,冰晶凝结,在他到达之前就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唐果的能力几乎天然克制张学长,后者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胡乱逃窜。
张洪云主动收起水流,要是在铺开,整个屋子都被冻住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
水流退去,商品散乱,眼瞅着这次过后开了八年的小卖部就得关闭了。
若有称号,干翻老板的打工人非他莫属。
面对飘过来的白衣女孩,张洪云还想挣扎一番,带着泡水发白的肿胀身体,直直冲向唐果,要靠肉体直接完成拖拽的步骤。
唐果停住,冷漠的小脸凝结着冰霜,一股肉眼可见的森然寒息充斥着周围,形成一个不可突破的低温领域。
张学长咬着牙,忍住这冻僵半边身体的寒意,一步一步向着唐果靠去。
就差一点,他心想,伸出带着冰锥的肥胖右手,他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她的脖子。
灵异在较力,突然,唐果将周身的寒气收回,张洪云顺利的接触到了唐果的身体,还没等学长高兴。
一种外表幽蓝,内里紫红的火焰在他那肿胀的手臂燃烧起来。
是烫,还是冰,他已经分不清楚了,被沾染上蓝火的右手瞬间萎靡,覆盖上一层冰晶,随后化作糜粉。
要不是他舍弃的够快,整个人都化成飞灰了。
张洪云退出灵异的状态,从那小孩模样恢复成穿着正装的年轻男子,湿漉的皮衣上裹着冰渣,趴在地上,认命的看着唐果带着幽蓝火焰朝他飘来。
“等等,唐果,先别杀他。”在远处歇息的白墨朝唐果喊到。
可这声音出了喉咙,却是变了一个样,一道元气少女一样的嗓音让白墨自己都愣了几秒。
不对,他这是?
左手捂上喉咙,那明显的喉结凸起已经消失不见,很显然,他为使用影子付出了代价。
我™,影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快,一点都不持久!
白墨欲哭无泪,他才用了多久……好像是有点久,但影子还是短,这是事实。
事实上与他用影子在水中待着降低呼吸频率也有关系,正常人憋不了这么久,死人就不一样了,其实他得庆幸自己没有活活憋死。
唐果还并未停手,很明显这个声音不对被她忽略了,但白墨也不想再把她喊住,毕竟造成自己声音变调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学长。
“等一下,唐果!”
白墨压低了声音,这样说话让他直犯恶心,有种要控制不住干呕出来的感觉。
白衣女孩疑惑的回头望了他一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停留几次,最后选择收回蓝焰漂浮在白墨身边。
“果然,你不敢杀我。”瘫坐在地板背靠货架的张洪云讥笑的说着。
“不过你居然能让她听你的停下来,而不是冲着自己的目的来杀我。”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可置信的讶异,“我不如你,学弟。”
他的目光在唐果脸上流连,似在怀念,“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白墨踢了他一脚,自顾自的蹲下,“感慨什么呢?谁说我不敢杀你,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呵,小毛孩一个,连血都没咋见过还说杀人,嘴皮子倒是厉害,我第一次杀人都抖得下不去手,让人跑了,更别说你。”
张洪云不屑的说道,一点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唔,这个确实没有,但见血……”
两人眼神对上,张学长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心虚的移开视线。
那淡泊的眼神,确实有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我和你扯这个干嘛,”白墨一拍脑袋,“唐果不是你装进这陶罐子里的?”
张学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实话实说的回答道:
“确实不是我,这罐子是她母亲唐花姚偷偷埋过来的,她想害我,我却另有奇遇,把这坏处变成了自己的好处。”
白墨点点头,这和他想的差不多,可怜的小家伙,从出生起就是个悲剧啊。
只生不养还不如不生,这家伙孩子都有了还出轨也是个祸害。
“交给你了,唐果。”他摆摆手,示意自己问话结束,随便处理。
还是那句话,灵异复仇,关他何事,这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的话,代价自己担。
再说,和张学长说的一样,他确实不敢杀,那就交给唐果呗,这又不算他杀的不是么?
他又不是墨阳那种好人,见到灵异迫害人类就必须要救下来,那人有什么罪过啊之类的交给人类自己的法来处理。
“等等,你就问这么句,不想知道点其他情报?”
“不想。”白墨平淡的回应,他看向唐果,催促她赶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小女孩的表情悲恸,一行血泪从眼眶流出,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哎,等等,这家伙又不值得同情,你别哭啊。”
白墨一时间慌了神,单是这血泪就越发显得小家伙格外可怜,他想安慰,却不知道何处下手。
“这是?”
躺在地上的张洪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着白墨说道,“看来我们要有缘再见了学弟,给你一个忠告,小心唐花姚,还有,保护好唐果。”
他那张脸上带着悲伤,五官拧做一团,却又能品出兴奋的意味,当真是和谐又冲突,活像个脸上涂满油彩的小丑。
不对劲……他没有轻举妄动去阻拦张洪云,而是守在唐果身边,有声音的前车之鉴,他现在是不敢使用影子的。
悲伤的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白墨的表情也跟着化作哭脸,只是他的症状轻一点,没有流出血泪来。
另一种灵异,他还有帮手?
白墨心中一凛,挡在唐果身前找寻周边可能出现的异常。
婴儿尖细的哭声回荡在小卖部中,那哇哇的哭声似乎能勾动人们心底的深处的悲伤。
想点开心的,想点开心的。
白墨在心中默念,希望这样能起到一点作用。
一个身穿红肚兜,脸上带着夸张酡红的小孩从货架阴影中爬出,他爬到张洪云的身上,继续放声的哇哇哭着。
他身后的唐果被这哭声引动,跟着一起哭泣了起来。
哭声持续不到半分,便逐渐缩小,像是从嚎啕大哭到嘤嘤细鸣,到最后像是哭晕过去没了动静。
“醒醒,唐果,醒醒!”他搂着唐果轻轻摇晃,活人能看鼻息,死人该看什么,该死的。
他怀抱着唐果,望向那突然出现的肚兜小孩。
这玩意是,他曾经见过一眼的,夜哭郎?
“是院长?”张洪云对着那小娃娃问道。
“是院长。”红肚兜小孩回应道。
“好,我明白了。”他重新变成灵异附身的状态,大一点的肿胀孩子牵着肚兜小孩的手慢慢离去。
流水不知从何时起重新涌了上来,漫过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