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以来，颜笙每天都会迎来各种各样的折磨，第六天混在那瓶牛奶中药物的作用更是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耳边依稀响起方才他与少女的对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句话你应该问问自己。”
“我？”少年用那残破的手指了指自己，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颇为不解。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许倾雅质问着走上前，用力捏住少年的下巴让他只看着自己，霎时间红了眼眶。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会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啊！？”
似是在自怨自艾，她越说情绪便越发激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啊……”
少女哭泣着，声泪俱下。
颜笙有些慌乱，他不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无论怎么想，那个幕后主使也不会是许倾雅。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些变态的做法和这个单纯的少女联系在一起，更加愿意相信，少女会这么做完全是被逼无奈。
颜笙走上前抱住那不停颤抖的身子，九站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头却并未阻拦。
可许倾雅却是一把推开少年那温暖的怀抱，抬起头来，双目遍布血丝，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恶狠狠的吼道：
“就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些女人！”
“都是她们！都去死好了！去死！”
声嘶力竭的怒吼，如同一把粗重的巨锤，狠狠捶打在颜笙的胸间，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这样的话，不该从她的口中吐出……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伸出手臂想要再次拥抱一下情绪崩溃的少女。
“小雅……”
“滚开啊！”
许倾雅忽的一拳向着颜笙胸口打去，动作太过突然，背后旁观的九亦没有任何准备。
多日持续的折磨已经让颜笙的身子被掏了个空，先前那产生幻觉的药物亦是如此。
颜笙重重的倒在地上，头脑胀痛，视线略微模糊。
少女下意识伸手，一只手臂从背后伸出，拦在她的胸前。
许倾雅回过头来，对上九的眼神。
女人只是摇摇头。
许倾雅不忍心的皱了皱眉，转过身背对少年，咬着牙狠狠道：
“你哪也走不了！”
“我会一直这样做，直到你忘记她们！”
讲完这些，她像是解脱一般快步离去，唯有两滴晶莹的泪珠碎在地上，不被任何人留意。
“你……不会这么做的……”
“不是……这样的……”
少年依旧躺在地上半撑着身子，尽管头眼昏花，可他依旧坚信着，不管这句话许倾雅是否听得到。
少女最后维持的身形在走出门后便随之破碎，散了一地的悲凉和痛苦。
许倾雅无助的蹲在墙角，把头埋进双膝，瘦弱的肩膀不停耸动着，传来阵阵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一阵稳重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你做的很好。”
依旧是那个没有感情的人，依旧是那个没有感情的九。
“主人说你以后也可以……”
“别说了。”少女打断她讲到一半的话语，九便不再言语。
颜若雪说过，若是她不在，那么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便是她的主人。
从她了无所愿的时候开始，服从命令便是九余下生命的所有意义。
少女站起身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凌厉无情，一瞬间的转变就连九这样熟练伪装的军人都自愧不如。
许倾雅撇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挑了挑眉问道【她什么时候来？】
情感急剧变化，九甚至有些来不及反应，好在她经过一定训练 记忆力超群，便低头答复道：
“今晚。”
【这么快？】许倾雅迈步向外走着，皱了皱眉。
“主人等不及。”
【呵，不愧是她，那我们要再进去一次吗？】
九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如今的许倾雅给她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说之前是个无能为力的悲惨少女，那现在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冷血动物。
少女脚步轻踏，带着些许微风，踏在星野之中。
耳边渐渐响起远方吵闹的警铃声，她只是一步步走着，似是自言自语。
【走吧，最后我也要有个谢幕。】
警笛呼啸，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破开铁门，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少年。
衣物，营救，水和食物，他们动作很快，训练有速，看来是队精兵。
为了让少年适应外界探照的灯光，他们给颜笙头上戴了个黑布袋，又拿了件毯子裹住他那破烂不堪的衣服，少年看不大清外面的东西，被两名警察扶着走了出去。
周围倒是寂静，颜笙自然而然的跟着警方上了车。
引擎启动，慢慢被人摘下布袋，少年迫不及待的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抬头看看天边悬挂的点点繁星，有些莫名的恍惚。
他终于逃出来了。
遗憾的是，行动时间是在夜间，颜笙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外界的太阳。
倒是周围的景色，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没大放在心上，逃出生天的喜悦大于一切，他恨不得冲出去在地上打几个滚。
警车对面坐着两个正襟危坐的警员，俱是拘谨的很。
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身子，少年的鼻腔之中忽的闯进一股浓郁的水仙花香。
“小笙……”
女人就坐在他身边，可颜笙却一直没有发现。
如今少年转过头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竟也有些鼻尖酸涩。
她瘦了，本就没几分赘肉的肌肤变得更加骨感。
她也憔悴了，眼底那从未出现的黑眼圈也在无声的告诉颜笙，她这些日子有多难熬。
多日不见，少年已是一身狼狈，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多么难闻，像极了下水道里的老鼠。
尊严在颤抖，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刚想伸出手来，却看见那上面还包裹着染血的纱布。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玷污那束圣洁的光。
“别……脏……”
女人潸然泪下，泪水控制不住的汇聚着坠落，她毫无迟疑的扑了上去，吻住少年的唇。
“唔唔……”
拥抱，亲吻，对整个世界视若无睹。
现在的颜笙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一点点轻微的甜头，便能把他牢牢抓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