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哀嚎响彻整间地下室,冰冷的地面上流淌着一小滩凝固的血液,看起来恶心至极。

受伤的手上还插着钢针,冷冰冰的陷进皮肉之中,依旧很疼。

豆大的汗液从颜笙额间缓缓滚落,混合着咸湿的泪水,一颗颗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他想反抗,可对手明显经验老道,只是一只手便轻松将他制服。

叮!

瘦高女人左肩上传来一声脆响,似是传呼机的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拿出一个古怪的仪器。

颜笙听不见那东西里面在说些什么,只是这变态女人听的很认真,像是在服从命令。

丰富的格斗经验,残酷的折磨方法,以及那道狰狞的刀疤,他只能联想到一种群体。

雇佣兵。

对方还在听着仪器中的命令,颜笙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身后的刀疤女扼住喉咙,似乎她们不希望接命令的时候被打搅。

“是,谨遵主人吩咐。”

瘦高女人默默俯首,右手成拳放在胸口,对着虚空做了个臣服的礼节,样子庄严无比,倒真有那么几分军人的样子。

“先放了吧,主人说我们做的有些太过了。”

少年感觉背上的压力有所减轻,但还是动弹不得,脖颈也被对方束缚着,只好继续听着她们的对话。

“放了?这才哪到哪?”

瘦高女人眯了眯眼看向同伴,冷冷说道:“主人吩咐,我们照做就是,你我都没有资格违背命令。”

“没,我只是觉得,继续下去主人会高兴些。”

“做好你的事情,主人的想法,不需要你来操心。”瘦高女人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少年,淡淡命令道:“放了。”

手腕的束缚霎时间松开,少年重归自由,下一秒便快速转身,用尽全部力气向着背后的女人狠狠踢了一脚。

可长时间的饥饿和干渴早已将他的精神折磨的虚弱至极,左手食指的指缝之间还存留着明晃晃的钢针。

这一脚的力道太过轻微,何况身后的女人似是早有戒备,她只是嗤笑了下,颜笙的动作落在眼中如同婴儿的反抗,缓慢无力。

身子向后靠去,轻而易举的闪过少年的最后一击。

看着无力跌倒的少年,刀疤女人笑了笑道:

“今天算你走运,”说着从口袋中掏了掏随手丢了个准备好的压缩饼干,想了想,又看了眼旁边的瘦高女人。

“有水不?”

“喏。”瘦高女人随手把腰间的水壶丢到地上,又扔了个小号医疗包,便再也没回头,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一同离去。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等到颜笙从地上缓缓爬起的时候,那扇黑色的厚重铁门已经牢牢紧闭。

不过还好,少年拖着伤痛的身子慢慢挪到一边,左手食指已是血肉模糊,他只得费力的打开医疗包。

果不其然,里面并没有针剪之类的东西,只有些许消毒用的药水和几根棉签,外带一张有些陈旧的绷带。

看了眼自己那悲惨的左手,依然在微微颤动着,少年咬着自己的衣领,尽可能的顺着钢针进入的方向。

颜笙不停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慢慢喘着粗气,终于下定决心。

一道银光闪过,带出条鲜血撒在地上,似是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少年执着的咬着牙并不出声,平稳的衣领都被咬的破乱不堪,他又往上撒了些药水。

所幸,他很平稳的度过这段过程,此时的他右手拿着打开的压缩饼干,大口大口的嚼着。

身边放着的水壶被他一口气喝掉半瓶,颜笙不能过多浪费,谁知道对方下一次来会是什么时候。

嘴中不断咀嚼的东西并不好吃,干涩坚硬,带着一股子令人恶心的油味,想是在吃一块凝固的蜡块。

可颜笙没得选,那两个变态来去匆匆,给他的东西像是施舍给一条路边的野狗,毫无尊严可言。

食物下肚,多多少少有了些许力气,颜笙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想再看看手腕上的那块表,可抬起手来却发现,那块表早就被先前的两人给弄掉了。

线索无从寻找,他只记得先前看的时候那块表正反面均是完好无损,绝无动了手脚的可能。

况且,那块表是姐姐送给自己的,平时温柔如水的女人,怎么会作出那样的事呢?

想着想着,颜笙发现了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若是那两人为财,便不会不提条件就如此凶残的对待自己,颜笙从一开始就想谈判,可对方的态度显而易见。

那她们又为什么要拿走手表呢?

还有那扇一直未曾打开的白门和那神秘的“主人”,他真的无法理解,会是什么样的人,能这么对待自己。

想的多了便头疼,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关节部位有些肿大,可医疗包中并未有什么内伤药,他只能干忍着。

上方的灯光从亮起便未曾关闭,这屋子里也找不到开关之类的东西,他只能背过身子来躲避一下。

床上没有被褥,他只得尽可能的蜷缩着,昏昏入睡。

。。。。

女人抱着怀中的文件,低着头腰背略微弯曲,静静地等待着身边“主人”的发话。

她的代号是九,曾是某部队的一名女兵,曾在边境战时立下赫赫功劳,可却在掩护撤退的时候被打穿了腿部,忍痛截肢。

她对军队忠心耿耿,那个首长的二世祖儿子就是她从战火纷飞的壕沟里背回来的。

印象中,在九的房间还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她一生所得到的奖状。

这些是她和战友们出生入死的成果。

首长小儿子觉得自己很强,刚上战场便被敌军俘儒,是她的班长带着她们几人夜间潜进敌军阵营,冒着生命危险把那个那个小儿子救出来的。

可关键时刻,那废物却腿软的走不动路,成了累赘,九依然记得那时候自己无奈,只好背起小伙子,却因为体型过大而暴露了目标。

迎接她们的是枪林弹雨。

九至今仍然忘不掉那个绝望的夜晚,和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姐妹们倒下的眼神。

她也在乱军中中了弹,可笑的是,那二世祖竟被吓得昏了过去,她硬是咬着牙把他背了回去。

就这样,七人小分队,算上班长在内共八人,外加她的一条腿,换来了首长儿子的命。

她始终为姐妹感到不值,但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她没得选。

她曾上报过,想给死去的同伴要些抚恤金,可首长却因对小儿子的迁怒将这件事情搁置一边,最后竟不了了之。

七人的性命,最后只换来了每人四万块的补助。

九把那些钱给了家属,最后拿着自己手上的四万块不知该怎么办。

她也想过,上报管理部门,谋个能糊口的职位就行,可是那一封封递上去的文件变成了垃圾,被吃进饭桶里就杳无声息。

九也想过要找个别的工作,可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有自身所带的战争后遗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到了最后,她被逼无奈想要操起老本行,做些安保,雇佣兵之类的工作,可雇主一看她的腿便没了后话。

她被逼上了死胡同。

一生忠诚不二,最后落了个这样悲惨的下场,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和那些印在心上的信仰。

巧合之下的某天,多年不见的老长官找上自己,神神秘秘的交给她一段录音和一张名片。

“你们说,只要联合就能让我拿到首长的位子?”

“那老东西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你们把那些人杀了,他必定会亲自上阵。”

“哦?没事啊,几个女兵而已,我早就看她们不爽了。”

“……”

颤抖着拿起名片,那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想复仇,来找我。”

她去了一趟墓园。

那八个人最后连烈士墓都进不去,她亦是不知要怎么和那些人的家属解释。

某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她把装着各种勋章的盒子卖掉了,一共五块,以及其他的东西,总共卖了150块。

原本200的定价,买家是个无所事事的老人,一刀砍去五十,她也没有还价,就那样半送的给了一脸疑惑的对方。

那个时候,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买家。

后来,她拄着拐杖走进那家公司,再然后,她便有了新的义肢,也有了“主人”

女人给取了个代号,可她只是摇摇头,为了纪念那死去的战友和死去的自己,她便只有九这个名字。

主人做的事情她从不过问,只是快速解决,然后就会获得一份足够生活的薪水。

对方从来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但九也无事可做。

九从来不信主人的实力,在她眼中,对方仅仅只是个愿意收留自己的多金雇主罢了,直到那天的神秘任务。

女人叫她不要戴义肢,只是坐着轮椅过去,还给她准备了一些平时会用到的“工具。”

不用义肢倒是无所谓,反正对方是绑在椅子上的,左右没差。

可当她真的见到那三个人的时候,一直以来那个留在心底的死人便又获得了重生。

敌国首领,首长的二世祖儿子,和……

首长本人。

就连她也只见过这个男人一面而已,九到现在也不明白,主人背后的权力有多么庞大。

那天的审讯室,哀嚎声甚是凄惨。

做完那一切,她又去了趟墓园,却愤怒的发现战友长眠之处已被人所毁坏。

可问过才知,那七个灵魂各自回到了她们家乡的烈士墓园,永永远远的安息。

主人问过九,若是想走可以领一笔钱,可她本就无父无母,被问道的时候只是摇了摇头。

主人便不再过问,只是给了她随意出入的权力。

这是九的故事

(是,写出来就是带着个人情感的,退伍军人过得什么样,不应该没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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