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特都林是犯罪者的天堂,但这里也充满了机遇,不受到任何正规政府和贸易监管的制约束缚。无论是来路不正的科技魔法,还是当地黑帮的俯首听命,只要你出得起钱,一概唾手可得。
十七岁的朵洛丽丝已经在这生活了数周,她找的人不再这里。特都林湾的周围环布着险峻的海峡和高耸的悬崖,即使是水生水长的当地人也同样觉得危险,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坠入海中,也许是碎裂的石块,又或者是人的尸体。在这里两者都不稀奇。
朵洛丽丝对此并不关心,鲨鱼群已经赶来了,证明着坠落的东西是尸体。鲨鱼盘旋着,撕咬着。海洋从不浪费时间。
海风带来了鸥鸟高亢的欢叫,朵洛丽丝舒了一口气,准备离开这个纷乱的城市。她要到下一处地点,寻找那个欺骗并抛下她的某人。
朵洛丽丝心头涌上一股狂乱、冲动、不满。腹中翻搅着负面的情绪。她一定要找到他,她的生命必须有他在才有意义。
“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我……”
又一个声音。不是鸟叫。不是海浪。不是海底牙齿的啃噬。也不是心中的情绪和自言自语。声音充满愚蠢和敦厚。
朵洛丽丝转动眼珠,看到木头阶梯被沉重的靴子踩弯。一个肥胖油腻的男人走下码头,四处观望。他正在迫切的寻觅。
朵洛丽丝踏进了月光下。男人瞬间欣喜若狂。咧开嘴痴痴笑着。双眼大睁,震动不停,像一对水母,像起风的水面。
“朵洛丽丝小姐!你要去哪儿啊,朵洛丽丝小姐……”他大叫着。
关你什么事。
朵洛丽丝用手确认好脸上的面具,避免上次的意外,让他有一次看见自己的面容,那样会更麻烦。同时,她也不想暴露出自己对他的鄙夷,毕竟这段时间她都借住在这个男人的豪宅里,吃好喝好,处处体贴,安排的女佣也把她照顾的很好。
可这个男人是个奴隶商。朵洛丽丝看到他满脸堆积的肥肉,没有吐出来就已经倾尽全力了。
“我说过我今天要走的。”
冰冷的面具无情地注视着。男人臃肿的胖脸已汗水如豆,男人支支吾吾的想要说出挽留的话语,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见过朵洛丽丝胜过天仙的容貌,那是凡夫俗子不可拥有的美,光是有幸得见,他都该五体投地感恩戴德了。
“没什么事的话,”她低声道,“那就告辞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等,等下!”男人喊道,“请等一下,朵洛丽丝小姐。”
朵洛丽丝有些不耐烦,她苛责的眼神透过面具传达给了男人。男人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亦步亦趋的走向朵洛丽丝。
不知好歹。别再靠近了。那不是你能玷污的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弄清楚你自己的位置,肥猪。男人耳朵充斥着尖锐的话语,不知这些是他的幻觉,还是朵洛丽丝的心声。如果是后者的话,男人心想,说明自己能够触碰到她的内心,自己还有机会。
他被自己的靴子一绊,像一坨麻袋似的瘫倒在地。抬起头,看见的是朵洛丽丝高高在上的俯视。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朵洛丽丝的耐心快没了。
男人急促地喘息着。今天的风向不在他这边。喘气。像一条陆地上的鱼。肥胖的双手伸向空中。
“那么,再见了。”
朵洛丽丝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男人唾沫喷溅。涕泪横流。“求……求求你……朵洛丽丝小姐……求你嫁给我……”
朵洛丽丝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他。眼里全是迷惑。
“嫁给我好么,朵洛丽丝小姐,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把我的所有财产都给你,码头、船、房子、金银珠宝……我给你我的一切,朵洛丽丝小姐,我给你我的一切,留下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朵洛丽丝听不下去了。连忙抽身,快步离去。男人见此,狼狈地爬起身,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向朵洛丽丝追去。
“别走……朵洛丽丝小姐,别走……”
男人又一次跌倒了。他的脚踩上了一根剃钩。打磨过的鲨鱼骨。比精钢更锋利。连皮带骨,一下就能捅进去。人越挣扎,钩得就越深。
他害怕极了,不是因为剃钩,而是朵洛丽丝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哀求着,挣扎着,不断拉扯着。最后船舶被风吹动,剃钩将他往海里拖拽。
潮水放肆地将他冲进海底,盖过了他咕咕噜噜的哀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关于朵洛丽丝的记忆袭来。
一名温婉可人的少女,面具之下是无与伦比的美貌,她温柔地扶起醉倒的自己,施于他此生听到过的最温暖的话语。
然后,是鲨鱼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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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大人~”朵洛丽丝一换班就抱了上来,“在干什么呢?”
我正好将写好的消息发给哀叹天,于是关闭了通讯,应付怀中的朵洛丽丝。
“没什么,一些工作。”
“那现在工作完了么?”她将自己送入我的怀中,动人心弦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直白地诱惑着我。“我们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如何?”
“你又想干嘛……”我提防道。
“摸摸我,”她说,“哪都可以。”
朵洛丽丝非常享受与我的身体接触,每次简单的触碰都难免发展成爱欲,熊熊燃烧,从我们的衣物,一路烧到床上。
所以这次我学乖了。只是简单地摸摸头,毕竟我年纪比她大上很多,甚至可以以长辈自诩,因此摸头来说是最为克制的,也不会有更多的联想。
朵洛丽丝很高兴,但还是不满,“明明有更舒服的地方,为什么不摸?”
她明知故问。我看着朵洛丽丝冠绝天下的美貌,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自制力。
“您明明以前更风流的,”朵洛丽丝对上我的目光,“在街上看大腿,说下流段子,调戏良家妇女……”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汗颜,“年纪大了总是要稳重一些,而且现在我还是典狱长,形象这方面……”
“不管现在还是以前,我都爱您,”她说,“您永远是您,朵洛丽丝的心永远都属于您。您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不必压抑。”
朵洛丽丝赤裸的爱意重重压向我。这份爱太过炽热,太过耀眼,但是我又无法回避,拒绝朵洛丽丝的爱,让她伤心,这对我来说才是最痛苦的。
“朵洛丽丝,”我想起了从前,“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该遇见。”
她没有在意我突如其来的感慨,嫣然一笑。“是我自己挤到你的跟前,扑到你的怀里,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