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光这开头我就读不下去了。妈了个逼的真的有人能声情并茂地念出这东西么?我放下这让人不适的演讲稿,虽说瓦尼斯让我自行更改,但我压根就没什么想说的,我哪来的水准在轮光大典给德萨克群众以及所有王权贵族演讲。
啊,不想搞了。得赶紧打个电话,动用我中央典狱长的权限把这破事给推了。当我放下演讲稿的一瞬间,房门被推开。
“我们回来啦,典狱长。”约尔德回来了。
“如何,还顺利么?”
“嗯,星彩说没问题了。”她看向桌上的演讲稿,“您在练习轮光大典的演讲么?需要我回避一下么?”
“不用,我正打算把它推了呢。”
“诶?”约尔德的惊讶眼神中参入了失望,“要推掉么,演讲。”
好巧不巧,我捕捉到了她的那份失望。约尔德大抵期待着我的上台吧,看着我在宏伟广场的中央,受尽人们的视线与欢呼。自己的爱人被敬爱被崇拜,约尔德肯定会因此感到快乐又自豪吧。所以她才那么的期待。
“我还想看您穿蓝白典礼袍的样子来着。”约尔德直接倾诉了她的失望,理由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德萨克的蓝白典礼袍啊。”德萨克隆重的传统礼服,内层以及外层领子和边处都是由白鼬皮与德萨克龙禽羽翼缝制的。无比繁重奢华。但倒也确实气派,每次德萨克举办庆典或者过节,当日的主角都会穿上这一身,作为众人的焦点。
约尔德是想我看我穿那一身么……不说我的身份,光靠我与瓦尼斯的交情,借过来穿穿肯定是没问题的,但那样未免有些唐突,果然还得是在兴高采烈,普天同庆的气氛下,穿着那一身才更让人激动。
“你误会了,我是说推掉这份稿子,不太适合我。演讲肯定是会去的,毕竟答应人家了。”
我想让约尔德开心。为了她,我可以做我不擅长的事情。
“是这样啊~”喜悦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啊!抱歉,我,不该瞎猜典狱长的事的。”
“没事。”真的,没什么。“出去一趟也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这怎么可以呢,今天可是我值班,您不用为我……”声音越说越小,原本还好端端的约尔德,突然闭上眼睛向后倒去,没有任何预兆。但我还是立马反应过来,瞬间跑过去扶住了她。
“约尔德?发生什么了?”
她的重心完全倒向我的怀里,努力睁开眼睛却做不到,发出的声音宛如梦中的呓语。“可能是……在外面喝的茶……效果还在……没事的,典狱长……别为我担心……我……睡一会儿……就好……”
“什么茶,发生了什么?”我有些慌乱,连忙检查约尔德的身体状态,没有中毒或者魔法的影响,单纯地睡死了过去,怎么也呼唤不起。“星彩,你在么?”
约尔德睁开了眼睛。“在的,在的。”声音的语调却变了个样,“不用担心,我会给你解释的。”
“约尔德怎么了?是她刚刚说的茶的原因么?”我急切的问道。
“茶?不关那玩意的事。”她站起身,整理着衣服的,随后发出了感叹。“这么一算,这次隔的真久啊。”
“什么隔的真久?”
“发作的时间。”星彩翘起一边嘴角,嘲笑着一脸茫然的我。“本打算今天晚上在梦里告诉你的,好巧不巧,居然正好病发了。”
“别卖关子了,说清楚点。”
“我想想哈,从哪里说开始好呢~”她双手叉腰,左思右想,然后邪魅一笑。“啊,你还记得约尔德第一次自我介绍么?她说自己几岁?”
“那肯定记得啊,”与那身材形成巨大反差的年纪,怎么会忘呢。“十九岁,怎么了吗?”
“错啦,”星彩说,“她说的是十九岁,但可能有点不对。”
“什么意思?”
“约尔德实际上是二十六岁。”
“哈?”这就让人费解起来了。“怎么会差这么多。而且约尔德看起来年纪也没那么大。”
星彩走到房间的全身镜前,从上到下,用各个角度观察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后整个人贴上去,细细研究自己的面容。她莫名其妙的行为让我理解不能,但我还是老实的等着她下一步举动。
“约尔德每次犯病的时候会突然陷入沉睡,同时身体会停止成长,外貌和心理年龄才跟小姑娘似的。”
等下。“你的意思是?”按这话来理解,“约尔德沉睡了七年?所以长相和年龄不符,那她为什么又会搞错自己的年龄?”
“她的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应该是十六岁。”星彩检查完身体各处后,转向我,“约尔德小时候开始,每次病发的持续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几小时,有时候好几天。那个时候还算能敷衍过去,不让她发现,但是随着长大,她一次病发沉醉时间长达几个月。那段时间都是我替她上学,代替她正常生活,爷爷也把日历藏起来,她的时间都来自我的口头传达,所以也导致她的时间观念很奇怪,最终搞不清楚自己的年纪。”
“医生那边怎么说?而且为什么要瞒着她。”
“查不明白,”星彩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每次陷入沉睡,她的灵魂都会陷入封闭状态,连梦都不会产生,因此我也没办法唤醒它。至于为什么要瞒着她……”星彩舔了舔嘴唇,又将目光转向那面全身镜,约尔德的模样印在镜子中,回望着星彩。
“约尔德是从自己母亲尸体中生下来的,”她说,“与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还有我……我害怕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也害怕她会因此感到自卑。约尔德这孩子本来就腼腆,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又因为这个病长时间不见面而变得生分起来。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和她爷爷都希望她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度过波澜不惊的一生,然后嫁给一个爱她宠她,能够包容她一切不完美的男人,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她又转向我,笑意中悲伤涌现,变成了一个既不适合约尔德也不适合星彩,非常难看的表情。
“可惜爷爷没活到那一天,好在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说,“自那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保护约尔德了,若不是我在她沉睡后接手,她早就被坏人糟蹋,或者暴尸荒野被野兽啃的尸骨无存了。若只是这样偶尔陷入沉睡,让我替她解决麻烦,那这种日子其实也算过得去……”
我听着她说,一字一句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思索着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思索着自己的人生经历中,有没有类似的病症和治疗方法。
“你知道约尔德沉睡时间最长是多久么?”没等我作答,她就伸出两根手指。“两年。”我吞了口口水,“整整两年,躺在床上无声无息,无论我怎么呼唤,怎么折腾,在外面怎么惹事。她都没有醒来骂我,指责我。”
无力感。一种冰冷的无力感向我袭来。星彩正在我面前,以约尔德的姿态,以一个少女的模样,在哭泣。
“我当时快怕疯了,我好怕她再也不会醒来,我好怕约尔德也跟爷爷一样,一去不回。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她声音颤抖,再没有那股不羁和邪气,而是完全化作了一个迷路的小孩,不知所措着,“我就变成孤独一人了,整个世界,了解我的人,熟悉我的人,就再也没有了。我好怕,真的好怕,活在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事情。”
我理解了。一瞬间我全都理解了。我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星彩瞪大了眼睛,短暂的呆滞过后,哭的更猛了,紧紧抓着我的后背,泪水如溪流般从我肩膀处向下奔流。撕心裂肺的孤独,痛彻心扉的爱。全部传达给了我。
“你是想要治好约尔德,才到处寻找那对石头,对吧。”
“嗯!”
她努力将鼻涕吸回鼻腔。
“约尔德对你来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对吧。”
“嗯!”
但她失败了,泪水掺着鼻涕在她脸上横流,孤独着悲惨着,一丝体面也没有为自己留下。
“我会帮你们的。我会想办法,治好约尔德。”
“嗯。嗯。”
被悲伤吞噬的星彩变得只会傻傻地点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我的话。但那也无关紧要了,有个念头深深刺入我的心中,占满我全身,怒吼着催促着,叫我抹去她们的眼泪,叫我为她们做些什么。
我要,为她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