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也无奈，实验上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并非愚钝，只是无法理解药剂学中的逻辑，帮不上忙只好出卖体力。
维尔纳与薇尔于黑板前喋喋不休，复杂的话语莉亚无法理解。唯一从只言片语中听懂的，大致只有进展还算顺利这事。
中午时，马车已经将猴怪们运来，没有吵闹，诡异的安静让莉亚也明白，药剂应该是起效了。想起来也是曲折。在那事之后，实验室实算是成三人的梦魇。每每踏入，脑边就会不经回响起猴子们的吵闹，几乎无法思考。这事一直到入冬前都没有好转，实验也几乎没有进展。
除了一件事情，那天一只顽皮的小猴挣脱了束缚。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不逃。它就抱着柱子挂在空中，一挂就是半天。
烧着药，地上的三人全然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刚一收火，柿子般的果实就刚好落在了药剂之中。三人急忙打捞可为时已晚，被染得发黄的药剂烦着诡异的光芒。莉亚和维尔纳气冲冲地抬头，面对熟睡的小猴二人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骂骂咧咧却没有办法，显得多少有点滑稽。
没有参与二人的闹剧，薇尔盯着泛起的黄色。
一切皆有联系，无论多么不合理的事情都有着联系，他们可能很紧，就像鱼不能离开水一样。同时也可以很松，就像四季的轮换一样。思考着那违反常理的果实与药剂的联系，一个名为灵感的开关被同时打开。
薇尔一拍手心，言语有些激动。
“我知道了！是逆转，我们要做的不是治疗而是逆转。脑袋里的病不只是细菌或者病毒。所以我们要逆转，把思维逆转，就像这个果子一样。只有青涩的样子才算甘甜，看似成熟实则相反。我觉得我明白了，其中的逻辑了。”
小猴子打着哈欠，莉亚和维尔纳瞪大了双眼，惊讶的都忘记了鼓掌。
继续捣鼓着药剂，如此随意的制作莉亚也是第一次见到，维尔纳和薇尔莉特都一直与严谨著称。至少在遇见莉亚以前二人都是如此，可现在情况似乎并不是如此。
薇尔于黑板前与维尔纳交流。她拿着对照组的文字报告。她说。
“埃尔果的用量还是大了，猿猴怪们还是有点吃不消。”
“嗯，这一次倒是没有把他们弄死，至少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
“嗯...”
“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我说不上来。”
“面对未知谁都是这样，别太放在心上，我们已经快找到了，就快了。”
维尔纳点头安慰自己。薇尔莉特的情绪不是独属于她的，房间里的三人都有着类似的感觉。这难免都归责于名为罪恶感的情绪。
三人都算不上什么极端的动物保护者，对于动物的情感也只有一些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怜悯。但那些被药剂一点点杀死的猴怪依旧是让人无法忘却。受尽折磨与痛苦，最后在无用的挣扎中死去，多么可怕的死法啊。
只要想象一下就会感到悲伤，今天又有多少会死呢...三人不约而同的思考起了同样的问题。
远处的莉亚打破了沉默。
“唉，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们两个。比起在这里伤感情，不如好好感谢这些猴怪的牺牲，他们的死迟早会证明他们的价值。”
莉亚继续。
“我们是人，他们是猴如果一直为了他们感到悲伤的话，那我们怎么拯救那些需要的人啊。不现实，赶快打起精神来啊kora！”
二人一想，的确如此。不再纠结。
弗里茨带着佣人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同昨日一样的睡袍，同昨日类似的举止。他站在那副油画的面前，凝视着迷雾中的小人。幻想中的海风吹过他的脸庞，它望着未知，已没有了昨日的迷茫。
门又一次打开，小猴子穿着衣服站在那里。它扫视四周，很快就朝着弗里茨跑去。它一跃而上站在了弗里茨的肩上，与弗里茨一同凝视着眼前的画作。
调皮的猴怪来时又挣脱了束缚，藏在车底害的三人差点没有发现。是闲逛的弗里茨找到了。他看着这只聪明的小猴不经起了兴趣，带它回到房间洗漱更衣。再见到它时已经是现在的模样。
三人也不拦着，这只是小猴的的确确为三人做了其他猴儿不曾做到的事情。一些优待自然不算什么。
看着肩上的小猴弗里茨说。
“杰克，喜欢油画吗？这幅画的名字叫做《奥本海默港》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却感觉似曾相识。”
杰克歪着脑袋，全然不知弗里茨的画中的意思。弗里茨也不在乎，他看着实验中的几人。
“晚餐已经就绪了，还请各位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与我一同前去用餐。”
说罢众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熄火，前往去用餐。
与皇宫中不同，弗里茨的宅邸并没有特设的用餐空间，大厅中不算大的长桌便是几人的餐桌。常年的贵族生活让莉亚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样的配置才是常态。
炖菜，烤肉，面包与水果。随意的摆盘和朴质的食材，卖相不好却香气十足，不免让人食欲大增。莉亚如此薇尔也是如此。
“希望饭菜合你们的胃口。”弗里茨说“我啊平时就喜欢自己瞎研究，吃对我来说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可不会怠慢。只是可惜年老无力了，不然铁定会为你等的研究帮上一把才是。”
薇尔摇头。
“哈伯老师大可不必这样，能够使用您的实验室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您尽管好好休息就好了。”
杰克爬上了餐桌偷走了，绿油油的葡萄含在嘴里。它好奇的观察着薇尔莉特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烤肉送入嘴里，肉汁与香料在口中绽放，牙齿只要轻轻一碰脂肪与纤维就会被分开。柔软丝滑又香气十足，莉亚享受的神情不言而喻，这是它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吃过最好的烤肉。满足感由内而外，难免不引起众人注意。
几人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发笑，幸福飘荡在空气中有时来的就是如此突然。一顿饭，一个笑话，又或者一杯红酒。有的人醉酒，有的人醉空气。
众人围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剩菜，肚子都被填满可还是意犹未尽。维尔纳已经喝的微醺，没有可能继续工作。窗外的月亮异常明亮，夜晚却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望着众人弗里茨提议。
“去看看大海吧。”
众人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