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她小声地开口。
“是冲着我来的，你先离开。”
齐禾将她拉到身后，不容置疑地说道。
玲芸怔了一下，从身后抱住了他。
“不要，我不走，别忘了我可是真龙！”
“听话！”
齐禾语气更重了些，同时心头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这女人似乎忘记曾答应过他什么了。
“我不走！别想赶我走！我能保护你的！”
她说着紧紧拽住齐禾的衣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撒开。
“你……”
齐禾一咬牙，刚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浑身一滞，下一瞬他缓缓抬头看去，不知何时街上的喧嚣声消失不见，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天地间的一切都陷入沉寂，唯有远处走来的白袍青年，一步一步。
“这等手段！你可曾见过？”
齐禾微微叹息，知道这时玲芸哪怕想走都来不及，于是无奈地问道。
玲芸攥着他袖口的手闻言更紧了几分，她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摇了摇头。
“先生，此人……我看不透。”
齐禾此时或许单论道行与真仙还差一线，而玲芸却是渡了劫的真龙，论道行与真仙相差无几，可她都说看不透那人！
齐禾心微微一沉，以对方摆出的架势来看恐怕来者不善，难保不是曾经的仇敌。
他一瞬间想了许多，也想到了那覆灭玉剑峰的神秘人身上，可是单论气息来看，虽说有些相似但绝对不是同一人。
况且这相似的一丝气息其实齐禾自己身上也有，他有，玲芸却没有。
来者白衣袂袂，容貌虽比不得他俊朗但却也不算难看，而表情的恬淡平静仿佛令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齐禾，你果然回来了。”
那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走到他的身前，可随着他的目光扫过齐禾身边的人后，看见他们紧握着手，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红尘仙红尘仙，竟也有坠入红尘的一天。”
嗤笑一声，他目光打量了一下齐禾，开口说道。
“看样子你已经见过墨涛了，怎么样，这份欢迎礼你还喜欢吗？”
墨涛——
齐禾眯起双眼，想到那尊邪性十足的玉雕麒麟，墨涛是它的名字吗？
他便是徐家曾寻到的那位仙人？
“不对！”
来者突然脸色一变，他一步跨上前，仔仔细细地瞧着齐禾。
齐禾皱眉，还不等他说话便听见那人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边笑着一边怜悯地看着齐禾，畅快地拍起了手掌。
“真没想到你也会落到今天这般境地，你的虚魂呢？就一尊真魂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哈哈哈！”
“恐怕连你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吧！当年你将我从长生天路尽头打落，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他说着说着语气竟是低沉起来，毫不在意两人提防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原本我是恨极了你，那九天之上为何不可有我一席之地，可是看了你的下场我竟有些恨不起来了。”
“好人是你，坏人也是你，你将我高高挂起又无情摔落在地。”
“可痛苦也好，折磨也罢，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让我看起来还像是个人，可你自己呢？”
说到这他又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淌了下来。
齐禾冷眼看着他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这人并未动手，可齐禾的心却越沉越深。
“哦！差点忘了你根本就没有曾经的记忆，怎么，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突然停下疯笑，挥了挥衣袖，看向齐禾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可是我就不告诉你。”
玲芸闻言略有些担忧地看向齐禾。
“先生......”
齐禾一抬手，打断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人。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的过去我会自己找回来。”
“嘿，像！真像！真像你啊！”
那人晃了晃脑袋，双手一摊，嘴角微微扬起，
“随你。”
“我在乎什么？我不在乎了啊！看到你过得也不好，我只觉得这几千年来受的苦都值了！”
“高高在上的齐先生啊！滚回你的长生天吧！这人间，不欢迎你！”
这最后几句话，他如同情绪失控一般，咆哮出口。
也不等齐禾回应，而是冲他露出一个冷笑，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街上。
凝固的时间再一次缓缓流动，迈起脚的路人步伐再次稳稳落地，寂静的街道重新变得喧嚣热闹。
只是这热闹却与齐禾无关，他双眸凝重地注视着那人消失前所站的位置，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他口中的话。
良久他提取出一些相对比较重要的信息。
一，那人定然是认识自己的，而且听他的意思或许曾经受过自己的指点。
二，自己曾对他做出过不可饶恕的事情，将他从长生天路尽头打落，而这对他来说似乎有利也有弊，但是他觉得弊大于利。
三，听他的意思自己应该有真魂、虚魂双魂在身，而现在他的虚魂不知所踪，或许虚魂承载了他过去的记忆。
四，长生天对自己来说很重要，或许自己便是来自长生天。
至于其他的，更多则是猜测，远不及这几条信息准确。
“先生。”
身边响起一道轻唤，齐禾眼中弥漫的灰雾才缓缓散去。
他叹了口气，拉起玲芸的手，呆呆地望着她白皙手腕上的红绳。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玲芸闻言身子微颤，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想要将手抽回来，可齐禾却抓得死死的，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
看见齐禾的指尖勾在那根细细的红绳上时，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大喊出声。
“你说过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不要摘下来！”
“求你了，先生……”
齐禾指尖微顿，她从未求过他什么，可他还是狠心挑下那根红绳。
“你也答应过我。”
他将同心结缘绳塞进怀里，瞥了眼仿佛失了魂一般的玲芸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表现好了，再还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