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风帆，画舫缓缓向上游驶去。

横座厢内，齐禾搂着衣衫不整醉眼迷离的玲芸，听着耳边细微匀称的喘息声。

不知怎的，他心里竟生出一种感觉，倘若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也挺不错的？

他松开少女柔嫩的娇躯，坐起身，整理着身上的服饰。

“齐禾，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少女从身后搂住他，温凉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安心，我不会离开的。”

他手上动作不停，穿好衣衫，回过身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随后将紧紧攀在自己身上的素手摘下，安抚了她几句后便走出了船舱。

他需要吹吹冷风，冷静冷静。

虽说龙血和䔄草都具有影响心神的作用，但绝不至于让他情绪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是那一剑令他的心境产生了一丝裂痕，想要恢复恐怕需要时间静修。

而这份心境又是如何养成的？

齐禾站在船头，静静思索，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初的他是怎样自然而然地融入这个世界的？

为何便能直接接受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必须要找出关于身世的真相？

“这一切，真的都是属于我的吗？”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总感觉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影响了一样。

想要寻找却又了无痕迹。

或许真的只有找到莲婉的转世身才能找到答案吧？

可惜严可儿也在那神秘人的剑下轮回转世去了，不然还能从她那里了解到一些线索。

至于莲婉这一世的转世究竟死了没有，齐禾冷静下来后想想觉得大概率应该是没有。

至于为何算不到她，恐怕是玲芸替她遮掩了天机。

齐禾一开始确实想不通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可一旦带入到渣男的角色中，仔细一想似乎一切便迎刃而解。

无非是玲芸不想让他见到她。

为什么不想让他见到她？

答案实在太过明显，齐禾忍不住摇了摇头。

龙这东西还真是占有欲强得离谱的生物，哪怕在齐禾看来自己同莲婉几乎与陌生人无异，她也会不自觉地吃味。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幽香飘至身侧，一双手臂搂住他的胳膊。

无视了不断挤压手臂的柔软，他的目光从江面上零零散散的船只散发的点点星火上移开，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春时烟雨朦胧，如今已至傍晚，天气转凉，而她的身上却只披着一身薄薄的轻纱。

“怎么不多穿点？”

“不好看吗？”

答非所问。

齐禾却福至心灵。

“好看，可若是冻坏了，染上了风寒便不好看了。”

“讨厌，你明知道人家不会染上风寒。”

少女俏脸微红，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便不会再说了。”

齐禾话音刚一落下便觉得手臂一紧，好似被那个钳子夹住一般。

“才没有不喜欢！”

少女急切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他不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喜欢还要怪嗔，这就是女人。

“哦。”

他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

玲芸看着他忍不住心里一慌，他的这副模样就好像如同当年那般一样，随时都会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不是腻了？可是分明只是第一次……”

或许是太过在乎的缘故，只要一谈起感情她便好像将什么都忘记了一般，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生怕被人抛弃。

“没有。”

齐禾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她缓缓仰起脖子，雪白的脖颈在月光下仿佛闪烁着盈盈辉光。

齐禾迟疑了片刻，随后哂然一笑。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我……”

玲芸面色有些发白，眼圈微红，她轻咬了下嘴唇乞求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哪怕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也好，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她的模样太过小心，也太过卑微，可作为感情中永远也无法取胜的一方，这便已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齐禾有些不忍，他怀里的这个女孩可是一条真龙啊！她本该翱翔于天际，却因为他活得如此卑微。

“你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

似乎许多年前便听到过同样的问话，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因为我生来便是为了先生。”

依旧如同当年那般，她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齐禾的耳中，他只觉得心脏一紧，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生来便是为了我？

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坏了一些。

仅仅因为一时冲动便要了这样一位长情的女孩。

说好要当渣男，可这让他如何能伤得了她的心啊！

他下不去手了。

可若要让他负责，他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清楚。

更是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完全掌握，那又如何能给她一个未来？

有些后悔，后悔为何要来找她，倒不如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算了。

如今便只能硬生生地演下去。

“我明白了，可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说太多，一句话后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玲芸不由有些痴了，这句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伸出手背，抹了抹眼泪，如同雨后天晴，露出一个呆呆傻傻的笑容。

“我知道，只要先生愿意接受我，不管是不是真的爱我，我都可以不在意的，真的！”

她说得坚定，可齐禾却看得出她那颗脆弱的心在微微颤抖。

“那便说定了，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他只好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地说道。

“嗯！”

少女开心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好像要将自己揉碎了塞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两人站在船头，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情。

过了好一会，玲芸突然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地问道：

“那先生的呢？”

“我的？”

齐禾先是一愣，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似乎好像还有半句没说来着，不由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说道。

“我的自然还是我的呗！”

“嗯（二声）——”

怀里的人儿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随后嘟起红唇，赌气地转过头去，有些想要假装生气地离开可又舍不得温暖的怀抱。

“逗你的，我的也是你的，满意了吧？”

“那就说定了！你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