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宣松开手,看着暖玉有点打晃地上了顶楼。

接下来……

菲宣回到秋榆面前,拔开外套。

秋榆看见外衣下的黑漆的枪套,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又乱了。

“真不好意思,我先带你去处理下伤口吧。”说着,一把抓住秋榆的手臂。

明明是抱歉的话,却听得秋榆心里发毛。

那把漆黑的枪,好像无论怎样移去目光都避不开,他印在了脑子里,好似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只要他稍不听话就会掉下来。

秋榆木头似的跟在菲宣后边——他后悔当初没有用每个月的补贴买一个手机…哪怕是再便宜的都好,能打电话就行……

伤口上抹着的药粉被擦掉了,女人把他带到四楼的一个酒店房间,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用碘酒给自己擦拭伤口。

这是第几楼第几层房间?他不记得了……如蛆附骨恐惧让他的记忆力也大大倒退了。

他感觉上身是一阵热胀,脚却像掉进了冰窟,被酒精粘到的伤口发热,秋榆抿着嘴咬住牙来抵御这股剌痛。手里捏着暖玉硬塞给他的药瓶,此时瓶身已被冷汗润得滑手。

压抑的气氛好像一块砖石被强塞到嘴里,梗得喉咙干结发痛。

女人站在旁边,清洗好伤口之后,拿来一块药贴缓缓撕开:“伤口很小,贴上这个,每天换一次,三四天就好了。”

秋榆点头回应,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她。

他想走……

“你那个秋卿姐…你们的名字好像啊……真的不是亲姐弟吗?”

“不是。”秋榆忙否认道,接着又点了头……

“又摇头又点头的……”菲宣微微笑着,话语轻快,“你的意思是——不是姐弟,但她有事,都可以算在你头上?对嘛?”

秋榆点头:“秋卿姐欠的钱,我、我会……”

他说不出口……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帮秋卿姐还这个钱的能力。

“我知道我知道,别紧张。”菲宣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两下,“那点钱你秋卿姐肯定是还得起的,大不了就是卖个房子——主要是吧,我家暖玉,快二十七了,还是个黄花闺女~”说着,菲宣自己给逗笑了,“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了她这么大的豆腐……可得给她好好道歉才行。”

“道歉就好了吗?”秋榆怯生的看向站在身边的菲宣,不敢相信地确认。

“当然!只要你跟她好好道个歉——她这个人很大方,不会怪你。”

秋榆点头……

就好比走投无路的困兽一样,他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

“不过你也别忘了她的身份。暖玉人好,但你可别想着欺负她……”

“不会不会!”

“嘘~”菲宣做出禁声的手势,“你知道说谎和欺负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话里满满的威胁意味,秋榆气都吸得小心翼翼……

“你看前面镜子……”

菲宣用手指向映着他脸的化妆镜,但秋榆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给我看着!”菲宣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一只脚踩下洗手台下的按钮……

秋榆正视被迫眼前的妆镜,只见圆盘的镜子缓缓下降,最后露出一面透明的玻璃片儿。

另一个房间的惨景,通过透明的玻璃片呈现在眼前……

一个男人四肢被绑牢在床上,身上血淋淋的,像只待宰羔羊,而他的旁边站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手里拿着沾血的刀,一手拿着笔在男人身上画着圈……

玻璃似乎是隔音的,秋榆目愣地看着,嘴唇抖得厉害。床上的男人头没遭绑,秋榆看着他张开血红的嘴大喊,自己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很快,他身上挨了一刀,男人张着大嘴抬起头,脸上已经被剥了皮,两只漆黑且细小的眼珠子凸出来,此时竟然格外明显。

秋榆胃部一阵痉挛,喉咙一酸……

菲宣只感到一股热暖的东西流到手上,赶忙撤开手。

但为时已晚,虎口处已经粘了一堆粘粘糊糊的东西。

“咦……”菲宣甩了甩手,即刻开水冲起来。

秋榆捂着嘴,在另一边干呕几声,但他很快压住胃部的痉挛,献媚似的捧起水往她手上冲,还用自己的手去帮她搓刚被弄脏的那一块儿地方。

“对、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菲宣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脚下踢回开关,镜子缓缓升起,盖住了对面房间里血腥的场景。

菲宣单手弯起,接住一只手帮他擦掉下巴上的污渍:“你知道那个男人干了什么吗?”

“……”秋榆有了说话的嘴型,但却没有声音从口中涌出来。

“他就是因为说谎——他答应过我们,以后再也不开赌场了……可这前几天让我们偷偷查到,他不但又把场子开了起来,还越做越大。”

“我不说谎。”秋榆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但上下两排牙齿在感受到有只手从嘴边划过,一个劲儿地在打架。

“那你告诉我,你在学校谈了几个女朋友?”

“没有!没有过……”

“那你是不是喜欢你的那个秋卿姐?”

“我很尊重她。”秋榆手紧紧抓在洗手台上,十指做成爪状,狠狠扣着,青筋拱了出来,“小时候没人管我,是她给我弄吃的…她一直对我很好……我可以替她做任何事情的……”

“真有情义,我最欣赏你这种知恩图报的人了。”菲宣高高在上地盯着他的侧脸,微笑道,“但你只是尊重她吗?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越矩的事情?”

秋榆摇头:“没有。”

“那你有没有盯过她的胸……或者大腿看?”

秋榆坚定地摇头:“没有。”

“那屁股呢?”

“我没有!”

物极必反,菲宣问得急了,秋榆心里的惊恐在有关于秋卿的问题上变了质,像被摔地上的一根擦炮,

砰的一声炸开了,响了一声,随后升起一团后悔的浓烟。

菲宣对他的吼声并不在意,看他有些着急上火的样子,放肆地笑了起来。

这种人最容易拿捏了,惜命、怕死、又带着点古代腐儒的顽固重情。

不过人还是挺不错的,亲眼看到杀人的惨象,明明怕得要死,还想着维护她,真不枉那个叫秋卿的女人对他好这么多年。

不过他对他的秋卿姐像尊敬老妈一样的敬重,就是不知道她对他是什么感情。

也无所谓啦,先借过来玩个一年半载的,哭了再还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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