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和暖玉大概就长这样了(侵删)

凤昔黑白并存,民风淳仆是众所周知的。黑道的势力影响极大,甚至就连一品的几个官员都沾过边。

但如今时代变了,做白比做黑更容易赚到钱,黑道需要改革。而把凤昔如草根般深植的恶势力一网打尽显然不现实。

在经过两边当事人协商后,一致达成黑洗白的协议。

这条黑色产业链首当其冲受到的就是赌。

这条肥得流油的产业在正式被禁之前,手底下的人想最后大捞一笔,杨暖玉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啊……为什么要把那两夫妻杀掉呢?”

“家主,那俩欠钱不还,逃的时候还弄死了几个兄弟,这要是不杀——”跪在地上的精瘦男人,两只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旁边站着用刑人,正用一根细尖的银尖戳进了他的指甲缝,痛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圈里的人都叫他小眼睛,真名板东。

“什么兄弟不兄弟,不就是一群只会吃喝的饭桶吗?”暖玉翻着今天的报纸,还好,尸体的事情还没让人发现,“你们这么想开赌场,怎么平时不多去大学城走走?招点会制枪造炮的人才,少揽点出来吃干饭混混,也不至于被那些当官的逼到要关门大吉的份上。”

“是是是!”男人闭着眼睛连连点头,十根手指已经被扎成了海胆。

“尸体你丢那里去了?”

“丢回他们在馨园区那个家里面去了……”板东满头的冷汗,面容苍白黄瘦,两颊肌肉抽搐。心里正在后悔不该为一时冲动激情犯错。

暖玉把报纸丢开,一双怒目还没盯到他身上,先看见那十根银刺扎住的手指,她忍住胃的痉挛,忙移开视线,气愤道:“干嘛丢馨园区去?那个地方的人还没走干净,那几个做官的要是误会我们在挑衅,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断头饭吧!”

“您放心!那家人就是个穷鬼……没儿子没女儿,不会有人管的。”板东心里边拔凉拔凉的,十指连心之痛,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就是看不惯那此官老爷才故意把对夫妇的尸体放回去示威的,原本还想着能被夸一顿……

不过还好!他有两手准备。专门挑了一对落汤鸡来下手,不至于闹得太大,收不了场。

“赶紧去把尸体弄回来!”暖玉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又不瞄到了那十只海胆,嫌弃地撇过头。

“我马上去!马上去!”板东猛地将眼睛睁开,拼尽全力把两条软摊的腿从地上支棱起来。

“多备一辆车,我也跟过去。”

板东愣了愣,刚想问她干嘛过去,但一旁的助理给他使了眼色,他识趣闭上了嘴,改口道:“这就去备!”

秋榆在秋卿家住到寒假结,今天要去上学,秋墨也借机让他回了家。

门面秋墨已经清理干净,门前臭腐的垃圾请人清理了,门前新种上几棵矮种的桂花,草地多日没人打理,疯长了一段时间后遭遇虫害,现在秃了一半。

因为监护人不见了,抚养费成了现金发到秋榆本人手上,他买了扫把竹,就插在院前草地上那几块秃掉的地方。

暖玉和板东同去了馨园区,为了不引人注目,随行只带了两个聪明的,负责帮尸体。

那家人的大门没有锁,板东下了车,在路上把缠手用的多余纱布塞裤兜里。

他进了门,看到院子外的布局发生了变化,心里犯起嘀咕。

板东自己也没细心查过这家人,可前两天来把尸体塞进冰箱的时候,房子的大门脏得跟口香糖墙似的,草地秃成了地中海——他只大致跟人打听过,女的爹妈住乡下,那赌鬼的爹妈住在公墓里,而且两个是丁克,无儿无女。

就是有,他们一个月几乎天天待在赌场里,孩子也早就被饿死了!

难道是那女的爸妈前两天从乡下回来住了?

这么巧?!

析东回过头,本想向家主报告这件事,但她竟然就站在大门口,像个望风的,根本没有要跟他一块儿进去的意思。

“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吗?看什么?难道还想我跟着你进去把东西抬出来?!”

板东忙低下头,那眼睛针似的,他觉得肿胀的手指又泛起钻心的疼痛。要说的话也全被吓成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去。

暖玉看着木头桩子一样立着的板东,那条西装裤左兜被纱布撑得鼓起来一个包,面如土色,样子猥琐又有点可怜。

暖玉一时不知道是气是笑,斜着眼看他,放狠话道:“三分钟搞不惦,就拿你兜里的纱布去包眼睛好了。”

“这就去!”板东受了威胁,带着两个小弟扬起腿就往屋里跑。

尸体都被切成碎了!要不跑快点儿, 三分钟怎么可能搞得定?

暖玉倒是悠闲,社团可以由黑洗白,这可是一件能到老父亲坟前烧支高香还愿的好事。所以她最近的心情是极好,死个把赌鬼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并不足以大发雷庭。

暖玉在院子里闲逛起来,看那新种了六棵桂花,一根主干上长着几个分支,枝头还挂着黄灿的桂花,应该是商家为了出售好看时故意留下的。

那点儿花的香味并不大,暖玉走近了,蹲下去细闻,勉强能嗅到一点香味。

但起身时鞋子并不畅快,鞋子沾了一点点湿泥,黏黏的。

暖玉看到纯白的鞋子边上沾了黄土,直觉得浑身上下有东西在爬,赶紧掏出纸巾要往鞋子上擦……

但那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泥是新翻的,又这么湿,水应该是昨晚或者今早浇的——也就是说,还有人住这儿?!

“你好……”

正想着,身后传来小孩子稚弱的声音。

秋榆想着明天开学,手里又有点儿钱,想着弄点好吃的,这时手里拎着从快餐店买回来 熟食、炸鸡和可乐。

秋榆细弱的手臂酸得发胀,但不愿意放到地上,全搂在怀里,又把手臂紧了紧。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的白,鹅黄的细发虽然是散放的,但头发很听话,梳得一丝不苟,很平直。她的脸很恬静,秋榆不由得想到了天使。然后……秋榆觉得很奇怪,女孩子的胸部,可以、可以这样子的吗?

秋榆好像见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只是这个浑身纯白的女生鞋子上那点黄泥,看起来很不突兀,秋榆感觉她天生就应该干干净净不沾脏东西似的。

刚看到她背影的时候还有些警惕,这时候见到正脸,秋榆对她竟然没法提起戒心了。

“我是——来、来……”暖玉颇有遭人攻其不备的难堪。

她之所以跟过来,就是因为板东这个憨货没眼力见,怕他半道上会跟住这里的武官遇到起冲突。

因此肚子里只备了和人打官腔的腹稿,但那些话用来跟小孩子对线是完全行不通的。

而且还是这么可爱的……脸白白净净的,没挂鼻涕,嘴角也没有食物残渣,头发不油,整个人很干净的,看了就让人觉得舒服。

他的身体还没长开,小小个的,抱着一堆有他半个身体大的食物,像护食的鸟,眼透着点可怜的可爱……称得上是母爱激发机。

然而——这只鸟的父母,已经被自己手里的人做 掉了。

暖玉想到自己又间接地破坏了一个家庭,而且现在还在跟当事受害人面对面说话,心中瞬间升起了负罪感。

好在他还没发现,拖延一下,处理完了赶紧溜,之后跟当地的局子打个招呼,任他打电话报警也没用。

“那两个人已经不在家已经三个多月了。”秋榆说着,又把沉沉的熟食和饮料往怀里提紧一些。

“这、这样啊……”暖玉平复心绪,顺着他的思路,露出严肃的面容,清咳一声,“你爸妈欠了我们很多钱,我们是来拿点东西低债的。”

说来拿东西抵债,等下板东把尸袋从屋子里抬出来就合理一点了!

“他们不是我爸妈。”秋榆平静道,“屋子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吧。”

“他们不是你爸妈?”暖玉刚想细问,身后传来脚步声——板东和两个帮手的提着两个黑袋子出来了。

“磨磨唧唧的竟然现在才拿完!”暖玉面容严厉地转过身,原本和蔼的眼神锐利如鹰,喝道,“赶紧把东西拿去二手市场卖了!”

板东看到她身后的小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同身后两个同伴吃力地拿着两个大塑料袋,小碎步似的紧走到停在大门口的车上。

但他怎么能想到这两头猪这么重?出来得急,袋口又没来得及扎,只好前后紧挨着走。

他们步子急,三个人步伐 又不同,袋口总张着一丝缝。

三人从身边快速走过时,秋榆好奇地瞥了一眼那两个袋子——黑色塑料袋的缝口里透着触目惊色的红色,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黑珠子一样的东西。

秋榆吓得双手一紧,怀里的食物连同包装袋子被挤得吱地响了几声。

“你爸妈的钱……”暖玉才开口,发现秋榆偏着脑袋看着板东手里的袋子。

“你爸妈的钱!”暖玉加大声量,秋榆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我、我在听!”秋榆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整个脑袋都在想着刚才那个只瞄到了一眼的黑色珠子。

是什么家具,要用黑色的塑料袋装呢?

也许那不是家具……

“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就在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她的话似乎说完了——但秋榆因为过度紧张而走神,一个字也没听到。

暖玉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又重复了一次:“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你爸妈的钱就算还清了。懂?”

秋榆朝她点点头,脑袋空空的。

这模样一看就是吓傻了。

那三个鸟人也不知道拿远点儿,袋口也不扎好!

暖玉俯视着眼前这个纤弱的男孩,心生怜悯——但生得不多,在黑道上看人宰了十年的人,心早已经比腰间挂的枪还要冰冷了。

但对方的颜值太高了,有着洁癖的杨暖玉,对这种美的事物,同情心要更重一些儿。

那要安慰一下吗?和小孩子说肉麻话什么的好难为情……

摸摸脑袋?这种年纪的小孩子对这个似乎比较受用……

暖玉刚想伸手,感受车上三注惊讶的目光,看向外门——那三个鸟人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为了保住冷血的形象,暖玉伸到一半的手握成拳,从中弹出一根食指,半空中指着他:“今天的事,要是说出去了……”

“今天什么事也没有过!”秋榆被吓得直应和。

暖玉很满意地点头,走了。

身后轰鸣的声音响起,直到车声消失在,僵硬的手和身体像解了冻的水,整个人全软了。手臂里抱着的食物和汽水全掉在地上,乱作了一团。

她们人走了,秋榆休息一会儿,恐惧便缩小下去,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战战兢兢地往屋子里走,地上的食物已经被忽视掉了。

进了屋,把大门打得很开,早晨的阳光四面八方地照进房子,明亮的空间让秋榆心又安下来不少。

但他总觉得屋子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像路过超市售肉处时候的味道,但很淡。

大概看了一圈,屋子里一套桌椅沙发,这些仅剩下的家具一样没少,而且屋子还是干净整齐的,没乱。

秋榆看向亮得反光的地面,一路浅浅的脚印子此时十分明显。

秋榆顺着印子走,来到厨房的冰箱前面站定。

原本齐整的脚印在冰箱前乱作一团,一点点淡黄的东西覆上了冰,掉在柜门下。

秋榆好奇,蹲下去看,没敢拿起来,盯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像——冰冻的碎肉……

再一会儿,便注意到了几根从冰箱柜门露出来的弯曲黑线。

秋榆咽了咽沫子,想跑。

但跑有什么用呢?除非自己以后不住在这里了。

他壮着胆子,抓住冰箱的柜门猛地掀开。

一股浓厚的腥味扑面而来,整个冰柜里有一层盖了白冰的红,还有无数沾在柜壁上的黑色头发,其中一块儿还带着皮……

秋榆好像被瞬间冰冻似的僵在原地,手迟疑了一会儿,才应激似的关上冰箱门,空荡的胃里翻滚着。

他掩着嘴干呕,跑到大门边吐出来一些苦水,径直往秋卿家里跑。

秋卿姐家里没人,他从铁门的栅栏里穿过去,但此时的身形已经不比当年,胸口被蹭破了一块皮。

但秋榆感受不到疼痛,从她家没闭合的窗口爬进去,跑上二楼进了秋卿房间,锁住房门,躺秋卿床上拿被子捂头。

秋卿从培训班回来,又路过了秋榆家,看到院子里有一堆掉地上的熟食,门口敞开着,他急着往家里赶。

人没在门口,但她注意到家里早上本来是关着的一扇窗户开着,便没急着报警。

秋卿急忙开门回家,在二楼见着自己的门口开着,被子鼓鼓的,一双鞋子就摆在床下,紧崩的神经才松下来。

“小榆,又怎么了这是?”

秋卿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发现秋榆睡着了,身体缩得像虾。

把人摇醒,秋榆就躺着往她怀里压,也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傻傻的,好像受惊过度了。

“又有人来要债了?”秋卿措着那头软乎乎的头发,看一眼他睡过的地方,床单上有一滩汗渍,头发也是润的。

秋榆想说家里的冰箱被塞过死人,随即又想到那个白衣服女人的警告。

这种事应该作为秘密保存的。如果告诉秋卿姐,她要是想去报警……

事情会变得麻烦,说不定还会遇到那帮人报复。

“家里面,有鬼。”秋榆双目无神地说出了对秋卿的第一个慌,心里咚咚乱跳。

“有鬼?”

“嗯。”秋榆紧紧抱着暖暖的腰,“我买菜回家,看到一楼的阳台那里有影子在动……”

“然后你就把东西都丢掉,跑来我房间躲着?”

“我本来是想找秋姐的……你不在,我只能跑你房间。”

秋卿对此很是受用,捧住秋榆的脸,微笑道:“小榆胆子这么小,连个影子都怕,要不以后就住我家好吧!”

秋卿根本不把他说的鬼影子放在眼里,觉得这大不了是那两个赌鬼看家里收拾干净了偷偷跑回来躲。

秋榆沉默地看着她,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好像渐有了色彩:“可以吗?”

欸!?

秋卿懵了。

让他在这里长住的话,她以前就开玩笑似的提过,但秋榆都拒绝了。

今天这是让家里所谓的影子给吓的?

那么……感谢影子!

小榆要是能住家里,以后回家就躺平的生活指日可待!

“小榆真的决定了?”

“还是算了吧。”秋榆想到秋姨,又退缩了,“那个鬼应该走了……我还是回家住吧。”

秋卿听他临门了又反悔,气得想打人!:“说不定那个影子是那两个人哦!”她感到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你知道那些穷得急红眼了的人还欠着外债的人会做什么吗?”秋卿见他怕了,继续添火,“她们着会抓自己的小孩去卖,卖到度地,那是个奴隶制的国家,小孩会被有钱人买回去,就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吃的是稀粥,还吃不饱,睡的是地板,还要和一堆人挤在一块儿……”

“我想留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秋卿姐……”秋榆又改口了。

主要是秋卿一提到那两个人,他就想到冰箱里的头发和塑料袋里的眼球,好像有一根针刺入迷惘的神经。

“只住几天嘛?那她们要是趁我不再回来的话……”

秋榆这时想到的却不是被卖度地,而是想到自己回去之后,没胆量清理冰箱里的东西,而且不能请别人来代替,鼻子一酸,恨那些杀人的变态,又怕那个长得慈眉善目却是的女人。

秋卿的肚子感到一丝润感,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衣服上的秋榆——好像吓过头,哭了。

“不用哭的。”秋卿把手放在他后脑上,“只要小榆肯听我话,我可以跟妈妈商量,让你留久一点。”

“真的吗?”秋榆抑起头看她,睫毛是湿的,刚才把眼泪全抹在她衣服上。

“前提是你能保证我说的话,你全都听吗?”

“我保证!”

就像小孩子没拿到玩具之前,可以信誓旦旦地向大人承诺以后会好好学习一样。秋榆应得又急又真切。

他害怕再回到那个家,那时冰箱里的东西真会变成鬼,要不就是那个女人去而复返来杀人灭口,把自己也塞到冰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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