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够疯狂的想法,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不要说这件事情本身听着有多么的难以置信,把魔法协会搅得天翻地覆更是足矣令人感到害怕。”话虽如此,维尔纳却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意思,他的言语中透露着的只有那冲破天灵盖的激动。
“正是因为令人感到害怕,才值得一做不是吗?作为学者,我们的工作不就是在未知中寻找真理吗?既然魔法协会在阻挠寻找真理这一件事情上决定下狠手,那作为学者的我们,不是更应该为此而奋斗吗!”弗里茨张开双臂,就像是在等待着维尔纳的回答。
“的确如此,不过那完成之后的事情怎么办?”
“不知道,很重要吗?”弗里茨说。“魔法协会说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协会,就算他们觉得他们的手大到可以遮住天空,但在他们的看不见的角落一样有光线会洒向大地,所以只要我们在寻找真理的这条路上不断走下去,那等到我们真的找到它的那一天,光线自然会照耀大地。”
“听着是完全没有计划的计划,但是作为一个学者我不得不承认,您说的一点也没错,而且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以至于说如果我现在说不算我一个,那我一定是在说假话,而且是假到不能再假的话。”
“那还等什么,开始啊!”
“哦!”
实验室又一次迎来了它的客人,它一如既往的好客,尤其是面对总是光临他的老朋友,这次当然也不意外。木柴开始燃烧,热水开始沸腾,时间开始流逝。
保守派向来不是什么令人喜欢的人,他们执着于当下的安稳,执着于过去的辉煌,他们只能看见当下的利益,却从来不考虑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目光短浅,无聊透彻,这些词用来形容他们都在合适不过,但令人感到厌恶的却是,这类人很容易走到权利的顶端。人往往都是短视的,看不清未来的人会选择最安稳的当下,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一旦这种想法走上了权利的顶端那就不好了,停滞不前只会迎来灭亡,这是在无数文明的诞生与覆灭中被证实过的事实。
而魔法协会恰巧被保守派占领,他们与讨厌的贵族一起,引导着魔法与世界的走向,在明面上,暗地里控制着一切与魔法有着关系的事物,这也包括莉亚的发明们。日光蜡烛的发行并不顺利,虽然说在长期的市场验证之后已经不在有了此类顾虑,但起初可没少被魔法协会刁难。在那些保守派看来,魔法是只属于贵族的,是只属于特权阶级的,身份的象征,这一类方便大众的东西,只会让世界变乱,让民众暴动,让王权被否认乃至推翻。所以他们极力反对,用尽浑身解数,拼了命的去抹黑所有魔核产物,甚至抹黑他们的制造者,莉亚。
但莉亚并不在乎,此类的风言风语并入不了她的耳朵,甚至说她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儿,为此日光蜡烛迎来了一个好结局,这无疑是令人兴奋的,因为世界没有变乱,民众没有暴动,王权更是没有被推翻。反倒是很多人因为得到了夜里更好的光而对莉亚以及戴尔表示了感激。国王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然而魔法协会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这一次加强了管制,对于魔核,对于冒险者公会,对于莉亚。
对此莉亚倒是无所谓,她所受的影响并不大,毕竟格林威特城的战役还历历在目,她所持有的魔核完全够她折腾好一段时间,为此她对这种封锁并没有感到在意。倒是维尔纳与弗里茨的研究因为这件事情陷入了困境,魔核的紧缺让很多事情都不好进行。
紧缺的魔核,与之而来的是实验数量的下降,这倒是算不了什么,即使说实验不能进行理论也一样可以更新调整。唯一令人担忧的反倒是做实验的人,弗里茨,他的年龄不小了,本该享受晚年的他依旧奔波于课堂与实验室之间。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肉体上的忙碌好歹说有精神支撑。可随着,实验的减少与越来越缥缈的未来,弗里茨最后还是垮了,他撑不住了。
那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经过了持续数日的阴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苔藓与泥土混合的古怪味道。那是大雨过后常有的味道,可今天却持续的额外持久。他就像某种散不去的霉菌,在看不见的地方侵蚀着已经累了的木头。
就是在这样的一天,弗里茨失踪了,毫无征兆,毫无道理,突如其然的不见了。为此维尔纳很是担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猜不出究极是什么刺激到了弗里茨。他能做的只能拼命的寻找,等找到的时候在问个清楚也不不迟。维尔纳抱着侥幸的心里打开了宅邸里最后的一扇大门。
“弗里茨我知道你在这里。”
空空如也。
心乱如麻的维尔纳踱步在大厅内,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到底他能去了哪里。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很清楚,弗里茨不是那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玩失踪的人,即便说遇到了什么大难题,好比说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按照弗兰茨的性格应该也只会在家喝喝酒,等待世界末日,他不可能干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如果说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维尔纳有理由怀疑是魔法协会从中作梗。
而如果事情真按照这样发展,那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思考间他想起来某个地方,或许那里可以找到他,于是乎他对佣人们说。
“我出去找找弗里茨,你们就呆在宅邸里等着以免他在我寻找的途中他自己回了到这里。”
说罢,维尔夺门而出走向了宅邸后的森林。
弗里茨的宅邸修建在一座山崖上,这里背靠树林,继续深入就是可以见到大海,虽然说出入并不方便,但奈何宅邸的价格实在不高,况且说风景也不错,对于一个学者而言是在适合不过的一个研究基地。
通往悬崖的道路并不显眼,除了被修剪干净的野草外,没有任何参照物。走在小路上,维尔纳想起学院中总是独自坐在庭院里的弗里茨,他大概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弗里茨会选择, 把这条小路弄得如此不起眼。毕竟要保持一个地方的安静,首先要做的是把他藏起来。
又走了一段时间,时间来到了傍晚,维尔纳穿过一从不算厚的灌木,他看见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坐在长椅望着远处的夕阳,很显然他没有注意到维尔纳的到来。
维尔纳说:“你果然在这里。”
弗里茨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夕阳,眼睛里好像缺少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维尔纳看不出来。
“弗里茨你要是累了的话和我说就好了,只要你问了我陪你浪费一天的时间我可没有什么异议。”
维尔纳自顾自地坐到了弗里茨的身旁,他看着夕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许是不安,又或许是其他复杂的感情,总之他感觉不怎么样,即使说眼前的景色已经是无可挑剔的美景了,他一样无法享受。
随着太阳的落下,弗里茨眼中的困惑逐渐化为恐惧,然后再回归宁静然后再回到困惑如同有什么重要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自己却无法抓住一般被未知包裹,被黑暗裹挟。他带着困惑看向了维尔纳。
“您是。。哪位。。。?”深蓝色的光芒照在富丽达脸上,他的困惑与悲痛就像和这一层深蓝融为了一体,难舍难分。
维尔纳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将弗里茨说服带回了宅邸,精疲力竭的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精神上的痛苦往往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让人感到疲倦,他努力照顾着早就是一团乱麻的脑袋,可效果却差的吓人。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东西,只要一放松就会全部揉成了一团,于是他根本放松不下来。他能做的只能期盼太阳早点升起,明天早点到来,或许明天一早就会回归正常呢。
于是他看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嗯!”维尔纳惊醒,时间已经走到了白天,他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前还看着窗外的月,不知不觉就被困意带走,这倒是让他感到了些许欣慰,他居然还睡得着可见事情还没有紧迫到那个地步。
他扭了扭僵硬的身体,然后站起。
“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忘东忘西的还请见谅。”弗里茨的声音从维尔纳的身后传来,他听起来状态不错,至少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能好过来就好。”说话间维尔纳冲着,太阳打了个哈欠,他伸了伸懒腰,然后转过身子。“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弗里茨摇头。
“没有,但是。”弗里茨拿出了那18年前的那期周刊,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维尔纳有些惊讶, 又有些困惑。
“你还留着他啊!”
弗里茨一拍脑门。
“你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我们刚刚研制出来治疗瘟疫的药剂呢,一晃都18年了真是有够快的啊。”
维尔纳没有回应,他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看着弗里茨等待着他的回答。
弗里茨叹气,他把周刊放到了一旁,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随后坐了下来。
“维尔纳,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