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玲落在了一座庭院门前,根据李普的供词,潜入镇北侯府刺杀秦牧的刺客完成任务后,就是在这里交接的。

不管是不是李普给她设下的圈套,敢在她眼皮底下刺杀王爷,只能算他们倒霉,她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凡他们换一个目标,都不至于被反过来追得这么狼狈。

徐若玲脚尖在墙上一点,轻巧地翻了个跟斗,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这座庭院位于京城外城城南的偏僻角落,据说曾是一处致仕官员的产业,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荒废在这里。

庭院里杂草蔓生,地面全是枯枝败叶,里面的建筑物因年久失修、风雨侵蚀而颓败倾塌,一眼扫去就是一副荒凉的光景。

但徐若玲往前刚走了两步,一道人影撞破厅堂大门,如利箭般朝她射来。手中长刀寒光吞吐,一股阴煞气息席卷而出,势若狂龙,竟然是金丹的修为。

徐若玲微微一怔,不敢小觑,半步元婴的气息从身上磅礴喷发。

“锵”一声拔剑离鞘,挥洒出森寒剑气,迎了上去。

那人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神色,硬碰硬地跟徐若玲对了十招。

刀剑相碰,如同两个金刚力士相撞一样,将两人震开,成团的劲气破碎成片飞散射出,刮得人面颊生疼。

徐若玲比他高出半个境界,只是向后微微退了半步就止住了身子,那人却是连翻了好几个筋斗,倒飞进了厅堂里。

“别抵抗了,从你们迈进镇北侯府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徐若玲不近人情的冷峻嗓音响彻整个庭院,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厅堂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徐若玲目不转睛地盯着厅堂深处,轻喝一声,暗自调理起微乱的内息。

自己虽然比对方高出半个境界,刚才过招时竟然没能完全化解掉对方的刀气。

不过那人连翻好几个筋斗,落地身形还有些颤抖,显然是没化解掉自己的剑气,受伤肯定不轻。

可惜的是没能一击毙命,被他钻进了厅堂。

诡异的是,凭她的修为,竟然无法通过人身上的血液流动、呼吸、心跳声音等生命特征判断出里面究竟藏了多少人。

普天之下只有两类人具备这样的特征——魔族和魔教弟子。

魔族中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修炼功法,不过他们不会舞刀弄剑,排除。

只剩下一种可能,魔教弟子。

前几年的“荡魔之战”,王爷混进魔教当卧底,搅得魔教天翻地覆,最后要不是因为被天机阁潜伏在魔教的卧底举报,估计魔教教主都不知道在下面哪个渡口卖咸鸭蛋呢。

从那会起,隔三差五就有魔教的人潜进府里刺杀王爷,还一点都不专业,府库里的武器都快砍卷刃了。

更何况,整个王府能打的加起来不超过五个,再这么下去,迟早得过劳死。

忽地一声夜枭般的呼哨声,四条人影分别从屋顶、墙外、树后闪出,甩出四道匹练银光封锁住徐若玲能活动的空间。

徐若玲娇叱一声,掐了个剑诀,手中三尺青峰在黑夜中仿佛浮光掠影般横扫而过,将迅疾逼进身侧的刀光通通震散。

她全身衣袂飘飞,剑芒暴涨,凛冽的杀气,顿时弥漫全场。

那人知道绝对不能让徐若玲取得先机,狂喝一声,飞出厅堂,人随刀进,化作滚滚刀影,往徐若玲头上当空劈落,四名手下纷纷赶来助阵。

徐若玲娇叱一声,斜掠而起,一脚踹开其中一名黑衣人,借着余劲飞到那人头顶上方,窥准机会挥剑斩去。

那人在江湖打滚多年,经验自然老道,看到徐若玲飞起,就知道自己遇上了棘手的剑修。他当机立断,连忙运气挥刀来挡。

“当”刀剑交击,响起了清越的金属刮擦的声音。

那人只感觉一股不可抵御的巨力透过刀身传向手臂,虎口一麻,手中那口刀险些要脱手飞出。胸口更是如受雷击,凌冽的剑气破开了他的护体真气,在胸口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从伤口汩汩留下。

徐若玲凌空又是一个翻腾,落到挥刀偷袭他的两名黑衣有人身后,剑随身走,冰冷的剑光在他们脖子一抹而过,那两人飞转着跌开在地上。

“你们来的再多,也都是送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徐若玲说完,眉目一挑,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幻化出百千剑影,落在扑上来的两名黑衣人身上。

无孔不入的剑气在他们身上来去纵横,像无数头猛虎在疯狂噬咬,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夺命宝刀硬生生地一剑劈断,自己全身的穴道也被点了个遍。

“镇北侯不愧是朝廷的大员,手底下人才济济,可就这么想要我们就范,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那人借着徐若玲料理自己手下的空隙,调理了下内息,大喝一声,金丹的气势在身上汹涌而起,双掌朝徐若玲轰然拍出。

他本就不是用刀的好手,之所以用刀,只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真实的身份,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成名的武功,境界高的人仅凭武功路数就能辨别出身份。

自己本不愿意这么早暴露身份,但他与徐若玲短暂的交手后,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动真章,今夜就要死在这。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刺杀秦牧。

可是,没想到镇北侯府里藏了那么多的高手,而且机关重重,他们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被人生擒了一个。

不过这女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李普没有走漏风声,既然甲计划已经失败,那就只能执行乙计划,采取最简单粗暴的行动。

那就是引诱镇北侯到这里,围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镇北侯没引来,反倒引来了这个女人。这些刺客都是精心挑选的精锐,可没想到五个金丹联手都没能奈何得了她,反而一下子死了四个。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这再一动手就直接抛去了试探,纯粹地以命相博。

力大沉猛的掌风与无孔不入的剑气在庭院里来去纵横,将环身一周的落叶尽数吹起,显露出苍青色的青石地面,青石频频爆裂,鼓荡的劲风将青石块抛飞,打在墙上,“啪啪”响成一片。

转眼间,两人已经斗到了快一百招。

徐若玲没有想到自己领先半个境界的情况下,竟然与那人斗得不上相下,甚至好几次如果不是自己躲闪够快,额头就会被那人鬼魅般的手掌拍中。

那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没想到自己使用了秘法暂时拔高了半个境界还奈何不了徐若玲,好几次一而再再而三地险些成为他剑下厉鬼。

“不行,再这么纠缠下去,我迟早要交代在这里!”

那人心里琢磨道。

徐若玲感受到那人气息开始变得不稳,知道不制住他后患无穷,瞅准机会挥剑朝他胸口刺去,剑到途中又变了变,划了个半圆向上挑起,直追那人咽喉,无论是角度还是速度,都掌握得妙至毫巅。

那人只感觉喉间一点寒星虚渡,猛地仰头向后倒,同时手腕轻震,一根银针迅疾如箭矢般弹射向陆燕菲,针尖绿芒灼灼,显然是淬了毒的。

“卑鄙!”

徐若玲感受到胸前风声忽然变得急促,骂了声。

她身子一旋,剑随身转,轻软的剑身将迫近身的银针格开后,脱手掷出长剑。

那人明明白白看着长剑气势如虹地朝自己飞来,但偏想不出任何一种闪躲的方法,心早就凉得透彻。

他心中暗自说道:我命休矣!

就在他准备咬破牙缝间藏着的毒囊时,一截断掉的刀柄隔空飞来,撞在了长剑上。不过断刀柄只撼动了长剑一丝,长剑气势不减,贯穿了他的胸口。

“来者何人,敢管我镇北侯府的事!”

徐若玲眼中寒光闪现,咬牙说道。

借着徐若玲愣神的空档,那人不顾气机狂泻的危险,咬牙拔出长剑,强行提气越过墙头,消失在溶溶夜色里。

徐若玲并非不想追上去,只是忌惮那躲藏在阴影里的神秘高手,能躲过她的感知,潜伏在周围修为一定在自己之上,盲目追击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刚才还月色清朗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乌云中一道冷电横空而过,轰鸣的雷声中,大雨倾盆而下。

“京城的水越来越深了,不知道王爷那边怎样了?”

徐若玲捏着从黑衣人身上摸出来的令牌,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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