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闭上眼睛,双手捂脸,做好了被云瑶家.暴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没等到那股劲霸的拳风,睁开眼,从手指的缝隙中,看见云瑶脸上的表情兀地冷了下来。

“秦牧……”

“嗯?”

“你就是个榆木疙瘩!”

云瑶几乎是大叫了出来,脸色仿佛喝了一口苦茶般难看,她用力地跺了秦牧两脚,气鼓鼓地转身朝前走去。

秦牧像被压到脚的汤姆似的,“哦嚯嚯”地抱着脚猛吹气。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倩影,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还好好的,自己的应对也没有问题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女人果然都是鳝变的,真让人捉摸不透……

……

云瑶板起脸,快步走在街上,她刚才拳头握得都要冒烟了,可当看到那个嬉皮笑脸的秦牧,心里却有些挣扎起来。

她知道秦牧就是这么个性子,没心没肺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才半开玩笑似的一句话,也不清楚是怎么说出口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对秦牧有什么期待,但她也不想要……不想要他就这么打着哈哈搪塞过去。哪怕是直接拒绝也好,至少也给了她答案。

可像现在这样没个答案,算什么意思嘛?

心思百转间,云瑶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心被挖走了一块很重要的部分。

百花宫圣女这个头衔听上去蛮霸气的,可只有她心里头知道,圣女这位置有多难。

百花宫里没有男人,全是清一色的姑娘,姑娘心机多,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其实暗地里早就想好了怎么给人使绊子。师尊当初挑选她作为百花宫圣女,除了因为她天资卓越,更重要的是看中她心思纯良,可以专心致志地修行。

云瑶没有朋友,她身为圣女,掌握着百花秘术的要义,她不能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自然也就只得端出不与任何人亲近的模样。百花宫的生活枯燥乏味,大家都是一样的面孔,每日里连笑都是虚假的。

她从未体会过拥有朋友的感觉,何况繁重的修行也令她渴望交朋友的念头渐渐消失掉,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空虚寂寞冷。

就像从小在白雪皑皑的苦寒之地生长的人,自然不认为其中很苦。可当他偶然到了春暖花开的江南游览一番后,恐怕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冷到煞人的地方。

云瑶现在的心情也同样如此。她从未跟人说笑打闹这么长的时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挂念一个人,更别说还是个男人。

百花宫里宫外除了师尊人人怕她,有些人表面上对她阿谀奉承,心里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肮脏的勾当,没有人会跟她真诚地聊一会天。

秦牧的出现,让她体会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与人交往的方式,就像被黑暗重重包裹的人忽然看到了那道温暖明媚的光。

在王府再次见到秦牧的时候,她竟然有种心安的感觉,心里悬着的石头莫名地放下了。紧接着,复仇的激动和强烈的依赖交织在一块,汇成比毛线团还乱的复杂情感压在了心上。可她不想输了架子又不舍得杀了他,所以才想出了把秦牧绑在转盘上的折中法子。

秦牧邀请她出来京城逛逛的时候,心中的欢喜和依赖顿时以她无法控制和想象的速度滋生。尽管她也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长久,但起码、最起码现在,在太阳下山之前,可以就这样和秦牧继续享受这样自由的时间。

但云瑶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这是为什么?他怎么了?

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究竟在逃避什么?

这个乱七八糟的家伙,要是真对自己没意思,又怎么会突然贴心起来,注意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晒伤。

他那举动分明是在关心着自己……想到这里,云瑶忽然觉得秦牧真是讨厌极了。

云瑶忽然感觉自己花瓣似的薄唇没来由地一阵火热,那天晚上秦牧强行吻她的记忆一下子从心底深处翻了上来。那个吻是他生平第一次同男子那么亲密的接触,那种酥酥麻麻的奇异感觉,到现在印象深刻至极。

云瑶找不到答案,却觉得嘴唇上的感觉越来越奇怪,火热得似乎要烧起来一样。

她从记事起就从百花宫里生活修行,她从小就没憧憬过恋爱、嫁人之类的事情,也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少女怀春。她现在只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身上好像有种奇怪的悸动。

无法理解的感情再度滋生,云瑶在一天之内体验了太多她从来没感受过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她的负荷。她甚至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就只能一个劲儿地朝前走,将注意力转移到稀奇古怪的商品上去。

但渐渐地她发觉自己心思根本没在商品上,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个可爱的身影。

难道是因为她?

云瑶忽然想到了睡在秦牧身边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长得可可爱爱的,身段娇小窈窕,确实能激发出人的保护欲。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似乎是因为那天早上秦牧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又或者是小女孩经常很晚才从秦牧房间里出来的景象在她心中频频闪过,又或者是今天问他问题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

这些都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秦牧不是跟那小女孩,而是跟另外一个女子眉来眼去,或许云瑶会一剑将他劈成两半。

可那个女孩不一样,从某个部位来看,她还没成年呢,论吸引力远比不上自己呢。可他们为什么还能相处的那么亲密,那么让人嫉妒呢?

不对,那个混蛋肯定是把她当成挡箭牌了,他一定是为了躲我,才故意这样做的!

我堂堂百花宫圣女,怎么可能会输给她!

经过一阵短暂的自我怀疑后,云瑶重又恢复了战意。

她拽紧了外衣,回过头才发现秦牧早就没了踪影,不知道溜哪去了。

“登徒子,这就想跑?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狠狠地‘教育’一番。”

云瑶看着面前符箓所指的方向,眼里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将外衣抓出了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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