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渊高高兴兴的回了家,进门后也来不及先回屋梳洗一番,直接奔着谢鸣珂的小院走去,却见她院中的小丫头见到了自己后,浑身吓得一哆嗦,拔腿便往屋里跑。

这时候在觉察不出来有什么不对,那他这十多年也就白活了。

喝住了那小丫头后,王九渊的声音不仅沉了几分,斥问道:“你跑什么,莫不是做了亏心事?见了主家不问好不行礼,平日里怎么学的规矩?”

听到这没什么语气的斥责,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也讲不出来什么话,只一味的磕头道:“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这也算是家宅里的一桩奇事,王九渊平时并不参与仆役丫鬟的调教,这些大多都是谢鸣珂经手,自己也很少在人前发火,但不知为何,这些丫头杂役对自己总是带了几分害怕。

王九渊也不打算问这个洒扫丫头发生了什么事,迈步径直朝院中走去,小丫头只能起身跟他一起进去,刚进门就看见另一个小丫头端着小瓷碗正急匆匆的往房中走去。

谢鸣珂院中的丫头是分等级定的衣裳,王九渊看那小丫头的衣料颜色,认出来是贴身的丫头立夏,此刻立夏看到了他,一时间动作都乱了,缓了一会后才见了礼,问了声好。

王九渊边上前边问道:“碗里端的什么?姑娘呢?”

说话原本挺干脆的立夏这时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王九渊又要发火的时候,另一个贴身丫头寒露也从房中走了出来,着急道:“立夏,芒种姐姐都生气了,你怎么还....”

“还”字后面的话语,在见到王九渊后,就被卡住说不出来了。

他上前从立夏手中拿过瓷碗,果然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他面色欲沉,端着药跨进了门槛

剩下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相顾无言,打发走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洒扫丫头,也一同默默地跟了进去。

王九渊进了房间后,只见外屋中还有两个小丫头正在忙活,制止住她们要出声的想法,便向里屋走去,只见芒种坐在床头,正拿着湿帕子给躺在床上的谢鸣珂擦拭,偶尔还停下趴在谢鸣珂唇边,似乎是在听什么。

芒种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口中埋怨道:“让你去拿个药,怎地用了这么长时间?”回头准备接过药碗时,正好看见王九渊端着药站在她身后。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以至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急忙起身站好:“少爷,您回来了?”顺便接过了药碗。

王九渊并未搭理她,见谢鸣珂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一张湿帕子,脸颊上的红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因为高热烧出来的。八月份这样秋高气爽,温度宜人的天气,她身上居然盖了不止一层的被子。

随意扯过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王九渊探过去试了试温度,他刚从裴府回来,又在街上跑了半天,身上的汗还没消,比起平时还要体热,可用手背一试谢鸣珂,竟然觉得和冬日里刚装了炭的手炉并无区别。

他想了想,从被子中抽出谢鸣珂的右手仔细一看,整条胳膊从手心到臂膀,都已经是红中透粉,很明显已经高热的不行了。

王九渊心中怄气,说道:“都已经热成这样子,你们还盖这么多层被干什么?”说着正要把上面一层被子掀开时,却被芒种急忙拦住,随后解释到:“少爷恕罪,姑娘从昨晚开始就在喊冷,半夜的时候甚至都在发抖....”

他听完解释后就停住了手,问道:“请了哪一家郎中来看过?又是怎么说的?姑娘从什么时候有的症状?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芒种不敢隐瞒,立刻回答道:“姑娘是四天前有的症状,先是请了杏林堂的郎中,开了药吃完也不见效,随后又去请了青囊药庐的坐馆,老先生诊完脉后说是因劳累气血两亏,只需要好生将养着便是,又开了张温养的方子....”

王九渊听到这里眉头便皱了起来,吩咐道:“去把这几日的脉案和方子都拿过来。”

芒种把药碗交给立夏,便去了外屋。

王九渊起身脱下外衣,见立夏端着药碗焦急的站在一边,寒露又打了一盆水放在床头,把谢鸣珂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他随意把外衣放在一边,接过寒露手中的帕子重新敷在谢鸣珂的额头后,轻声唤道:“鸣珂,先别睡了,把药喝完。”

谢鸣珂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约莫七天前就开始察觉自己并不舒服,随后便是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和往次高热的感觉相比似乎要更严重一些。

毕竟这几天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直都在做梦,先是前世的点点滴滴,和好友陆公权小时候皮上天的事迹;第一次上战场时,手中兵器刺入敌人骨头中的声音;南征北战时在军营中结识的好友一一陨落在自己面前;然后便是坐在京郊大营内,擂鼓聚将沙场点兵祭旗出征时的场景。

甚至到最后,她居然还看见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衣神将,耀眼的光芒让她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是正向她挥手。等走近一看,却发现这白衣神将长了一张好友陆公权的脸,正贱兮兮的上下打量她。

气得谢鸣珂当场就照着他屁股踹了下去。

这一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又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这一具“谢鸣珂”的成长经历,更让人气愤的是,好友陆公权居然还在抑扬顿挫的解读画面,话里话外都是让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她听的实在火大,于是又揍了陆公权一顿,

直到北荒城破前夕,王九渊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她又忍不住照着陆公权那张俊脸打了一拳。完成毕生以来的夙愿后,却莫名其妙的清醒了过来,仿佛在一瞬间神魂归位,但双眼好似有千钧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王九渊唤了几声,见还是谢鸣珂还是没反应,只得拿了一块帕子沾了凉水,给她细细的擦了脸颊,脖颈。

见谢鸣珂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也发了一回狠,用力捏了捏谢鸣珂的耳垂后,又大声喊了几次。

这一回谢鸣珂终于是睁开了眼,看见王九渊的脸旁迷迷糊糊说道:“我莫不是算错日子了?今天应该还没到中秋休沐的日子罢....”

她声音暗哑虚弱,王九渊除了心疼便是生气,但有气也不能对着无关之人随意发泄,只得接过立夏手中药碗,对谢鸣珂说道:“都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还关心这些?来,把药喝了。”

谢鸣珂借着王九渊的身子勉强坐起来,闻到气味后皱了皱眉,但还是张嘴乖乖把药喝了,整个过程毫不费力,喝完被照顾着躺下后还不忘吐槽一句:“王六哥,你是去采石场做工去了吗?身上真的好潮....还有点臭...”

王九渊听到这话简直都快被气笑了,却还是忍着端过水了给她漱了口,含了一块蜜饯照顾她躺下,确认她睡了后才留下两个小丫头继续照顾。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