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汤汁溅到白衣服上，这场补充能量进行的有些过于谨慎，好在结局很完美，没有白雪上多出红花的糟糕事故。

汤汁喝了两三口，本是不想喝的，可架不住太香，咕哝尝了个鲜。

从凳子上起身，一张面额十元的纸币放到老板娘柜台的铁盒子里，然后自己取出一张一元揣进兜里。

以前的三两现在的二两，又涨价了。

在老板娘一声慢走的招呼中出了小店朝公交站台走去，下午得去医院找高医生，还是早点好，这样不用耽搁他给其他病人看诊的时间。

作为老顾客，他们是经常私下有联系的，偶尔可以白嫖一次问诊机会，省钱。

慢悠悠走在街上，自从紧张刺激的高考结束后，他们就如松了发条的玩偶，不说一动不动，至少，没有以前的雷厉风行了。

从快节奏一下子转变为慢节奏，就像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可以说，为大学的生活提前演练。

别说，这种不用为某件事着急忙慌的感觉很不错，人会轻松不少。高三的内卷实在是怕了。

这条街道有些老旧，尽管已经做过了翻新，也只是靠着大路的一边，像一些羊肠小道还是那样的破败。

三三两两残破的地砖，要是下雨天绝对会变成‘深水炸弹’，吸引穿着雨鞋的孩子踩上几脚。

如果是布鞋，可以想象回家后会不会被他老妈拿着衣架打屁股。

地砖受的苦可不止如此，还有一旁栽种的绿化树木，它们不喜受到压迫，底下的根茎总要把道路隆起一块。

似乎是一侧睡久了要翻个身。

走在这上面倒是比平地有反馈的多，生出个回到农村山路的错觉。

树干上贴着小纸条，远远的白墨还以为是牛皮癣一样的开锁小广告。

走进了看是一种红色的纸张，以前美术课上买过。

上面用毛笔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往来君子读一遍，安眠稳睡到天光」

这是，他好像记得从书里看过这个民间传说，在现实里见到还是第一次。

当时还想着过往行人读一遍是读出声还是在心里默读。

大概是后者吧，谁会无聊的大声朗诵这玩意，反而是心底默读，自看到这句话起，其实就已经读了一遍。

比起孩子在晚上见到鬼怪被吓哭，他更相信风水煞气的影响，虽然两者都带有一些传说色彩。

他父亲在家里摆弄的风水布局更让白墨相信后者，所谓眼见为实，没看到过总是不会信的。

白墨这样想。

正准备从红色的纸张移开视线，一阵针扎的刺痛让他捂住了眼睛。

左边的视角还在，右边则是一片虚无，慢慢的，有模糊的影像在虚无中放映，就像是小区的白幕电影，投影仪的画面投在了眼睛上。

一个刚学会爬行的孩子，在大人们都睡着后醒来，对着天空咿呀的比划手指，明亮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画面一转，穿着红肚兜的孩子，脸上挂着夸张的酡红，如同老家土墙房子贴的挂画，风吹日晒的久了，颜色有点褪色，变得灰白。

婴儿尖细的啼哭声回荡在这清冷的空间里。

慢慢的，皮肤苍白的红肚兜不哭了，他嬉笑着，靠那肉嘟嘟的四肢在床头爬上爬下。

原本醒着的婴儿开始放声啼哭，就仿佛，被另一个小朋友抢走零食一样抢走了欢乐。

父母被哭声惊醒，拖着疲惫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唱起了摇篮曲，在红肚兜拍着小手中，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孩子成功哄睡着。

画面很快，如同一直点着下一页放PPT一样，几秒中就结束，快到他以为出现了错觉。

要不是那哭声太过真实，白墨或许会真把刚才所见当做幻觉。

想起自己不把鬼怪当回事的想法不禁苦笑。

不是吧，这样子证明。

其实，翻过鬼怪小说的他也幻想过这一神秘领域的未知，刚才看到的，说不定是觉醒了能看见鬼怪的能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病情又加重了，开始幻想些有得没得。

白墨又看了红纸几眼当做试验，红纸还是那个红纸，黑字还是那个黑字，哪有什么小孩出现。

这更确定了他的想法，病情恶化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公交站台，祈祷着新出现的症状不会影响到生活。

有时候特别是件好事，能让人在普通大众中脱颖而出，而太过特别就不好了，被人称作另类，受人排斥。

他的想法就是当个普通人，然后稍稍强上一点，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没什么远大理想的小青年一个。

不摆烂，不咸鱼，不上进也不努力，凡事讲究个适当，自然而为之，就没这么多烦恼。

当然，这个病来的一点都不自然，打乱了他的生活，头发快要和李哥一样添一半的白丝了。

这个站台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牌子立在这儿，像是被遗忘的员工，只有五路车记着旧情，每天都要路过看看这位老友。

哦，这不就来了。

投币，入座，人不多的公交车还是很舒服的，加上司机并不吝啬的开着空调，能隔绝外边闷热天气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他都想在座位上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可惜，只有几个站台，时间来不及让他安眠这么一小会儿。

这辆公交车已经跑了好几年了，小时候坐上还是刚开通的新线路，车也是新的，空调也是新加的。

到了现在，线路优化，运营量不多的路线估计也要被取消重新规划了吧。

到时候就见不到这辆有些破旧却载满回忆的公交咯。

“市一医院站到了，请乘客……”

白墨从蓝白相间的胶椅上起身下车。

后面的语音播报从来没听清楚过，也不知道公交为什么不把播报提前点，他在心底吐槽。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白墨有种立马会中暑的感觉，这是夏天在空调室呆久了得后果。

过度依赖空调的人最后会成为空调的奴隶。

没成奴隶的大概都快热死了吧。

几步路的时间，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冷气的怀抱里，额头已经挂上了汗珠，要知道，他还是个不怎么出汗的人。

“今年的天气还真是热的见鬼”不怕热的白墨都忍不住小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