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珂虽然听不清那夫人都吩咐了什么,但看脸上神情十有八九是让人去调查王九渊是否有婚约一事。

自从王九渊得了两院头名,每隔几天家中必有闲人登门,开始还是一些素不相识的媒婆上门,后来邻里同街也往婚姻上扯,把谢鸣珂烦的不行。

后来搬了家,这些事情虽然还会发生一两次,但彼时谢鸣珂只是感觉好笑。心智还未成熟,王九渊又怎会轻易答应。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感觉好笑的同时,还有一丝心烦意乱。

没等她找到心烦意乱的原因,谷雨就上前说道:“姑娘,少爷下台,已经遣人来寻了。”

谢鸣珂今日出门未穿罗裙,而是仿着城中富贵公子的模样,着了件束身的长袍,又穿了一双便于骑马赶路的皂软白底靴,许是十三岁的少女身形眉眼逐渐长开,又或许前世养成的气质影响,这一身装扮没体现出惨绿少年的风范,却有了几分傅粉何郎的貌美。

她顺着谷雨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王九渊身边的书童小满正对着他们招手,旁边的王九渊腰间挎剑,玉树临风,招惹的不少适龄姑娘前去送他手帕。

谢鸣珂见状,心烦意乱的情绪又涌现了出来,申时的太阳也凑热闹,给王九渊添上几分色彩,之前场地中的雪色长袍早已换下,里面穿了一件浅色暗花罗内衬;外面辅了一件金线织纹捻金纱,整个人在这身装扮下更填了几分翩翩风度。莫说是那些眼含春情的女孩,就连从小看他长大的谢鸣珂,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好在王九渊依次退还了那些手帕,见到谢鸣珂主仆两人的身影,连忙迎了过来,等快步走来的谷雨到了面前后,他才问道:“怎么把你带出来了?她房里的丫头芒种呢?”

谷雨放慢脚步,和小满并排后说道:“姑娘今日穿了男装,又是骑马赶来,说带着芒种姐姐不方便,这才让我跟着。”

解释完之后,谷雨便住了嘴,走在前面开路分开人流,小满跟在王九渊身后,主仆三人在熙熙攘攘中也未曾失了规矩。

谢鸣珂等待他们的地方,是一处不碍事的拐角,王九渊这一行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跟前,柔声问道:“怎么不穿骑具,倒是打扮成这个样子,这般轻盈。”

王九渊虽然被颜思弓收为弟子,但进学四科却也要玉门书院的帮助,因此学习休沐的时间与寻常学子并无不同。初时学业不算繁忙,还可以每日回家;后来课业越来越多,他也只能和其他学子一般,在书院内食宿。

上次相见还是五月初五的端午,前后两个月过去,谢鸣珂只觉王九渊变化甚大,最显眼的莫过于身高,她踮起脚粗粗比划了一下,一边想着重新替他置办几身衣服的事情,一边不满的嘟囔道:“你还好意思问,那套骑具你给我订的太紧了,穿上去比这一套还显身形。”

王九渊听这话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鸣珂。

她今日一副小公子的打扮,腹部一条腰封紧束,脚上则穿着皂靴,远一点看过去,显得整个人腰细腿长,再配上这身打扮的颜色,更有几分娇俏之感。

这一身都这么显体型了.....那骑具穿上后得啥样?

王九渊突然间就冒出一个想法,要不....等回家后让鸣珂穿上看看?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见谢鸣珂表演了一次换脸,凶巴巴的说道:“王九渊!从五月初五你回到书院,一次口信都没传过来,你知道我在家里等的多着急吗?前两日让我来这看联考,我还以为你在校场上有多出彩,合着不是校场里出彩,是校场外彩旗飘飘!”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王九渊被说的摸不着头脑,上次见面后没传过口信是真,但每隔几日不都托人送了礼物书信回家吗?再说了,什么叫外面彩旗飘飘?

好在谢鸣珂这股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王九渊说什么就谈论起了其他的话题。两人边说边往外走,迎面过来了一人,叫住了王九渊后说道:“原来你在这,玉门书院的先生正在点名,你不回去和先生说一下?”

王九渊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和玉门书院的先生说过,领完奖赏后自行回家。”

谢鸣珂见他是鹿鸣书院的装扮,在听两人谈话的语气,像是熟悉了很久的朋友,便仔细观察了一会,青年长相周正,眉宇间还有几分傲气,透着点点自命不凡的味道。

倒是有些熟悉...肯定在哪见过。

她还在脑海中仔细搜索青年的名字,青年却把目光转向了她,好奇的问王九渊道:“这是你弟弟?看着挺文弱的。”

这话问完,谢鸣珂也想起了在哪见过,这不是当时她准备去典当洛神图,在书铺外碰到的周昱暇吗?

王九渊本就无心与他搭话,又听到周昱暇评价谢鸣珂的这两句,心中顿感不悦,说道:“家中还有事,我在这里就先行别过。”

言罢,就径直带着谢鸣珂离开了校场。

目送两人离开校场的周昱暇疑惑喃喃道:“这拿了第一怎么火气还这么大?这家里是真出事了?”

两人出了校场,王九渊放慢脚步,边走边和谢鸣珂说道:“我还有几天休沐的时间,等明日上街,给你做几件深浅适宜的衣裳,好配这块火雨玛瑙。”说着便将火雨玛瑙递了过去。

她应了一声,接过火雨玛瑙又听王九渊道:“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但见了火雨玛瑙后觉得它跟你极为般配,也就报了名,等回家后咱们找个师傅看看,怎么打磨最合适。”

谢鸣珂把玩了一会火雨玛瑙,笑着对王九渊道:“师傅倒是不用找了,这块火雨玛瑙是已经被打磨好的,等回家我佩上给哥哥看。”随后又皱着眉头道:“衣服一事确实要做几件,不过不是我,是哥哥现在长得太快,要为你做上几件。”

不等王九渊开口,谢鸣珂就拉着他向临时的坊市中走去。

自从这种书院联考开始,就有很多商贩嗅到了商机,为此县衙特意辟出了一块空地,用作搭建临时的坊市,省的这些四处乱走,做些强买强卖的事情。

进了坊市,各种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得到吩咐的小满早就与摊主商量好了价钱,租下了几匹马,见到主家来了,牵着马走到了两人面前。

谢鸣珂的骑射功夫是前世带过来的,论这方面王九渊比她差的甚远,她翻身上马,笑着对王九渊说道:“哥哥,鸣珂在前面等你。”说完两腿一夹,绝尘而去。

王九渊刚刚上马,见此情形,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笑了笑,打马行到半路,果然见到谢鸣珂在一家店铺的门口停了下来,正在等他。

他跳下马背,牵着马走到谢鸣珂面前:“怎么在这里等我?”

谢鸣珂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栓到门口立柱上,跟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哥哥院试已过,鸣珂早就想着送一件礼物,但哥哥忙于学业,一直也没有时间。今日哥哥又中了头名,就带你来取了。”

铺子里的掌柜见谢鸣珂进了门,急忙出案台拱手迎道:“谢姑娘来了,小店有失远迎。”

王九渊见掌柜这般模样,就晓得家中这一位肯定是花了大价钱,订了什么东西。果不其然,掌柜寒暄完后,问道:“姑娘可是来取剑的?”

谢鸣珂抬下颌示意了一下王九渊:“君子剑是给我哥哥打的,先来试试手,等不合适咱们再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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