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鹿鸣的院考太过费人心神,王九渊回到家后做了一个好梦,等醒来时居然已经临近正午。

迷迷糊糊的梳洗完毕走近正堂,就见谢鸣珂一身将要出门的打扮正在布置饭菜,不由得一愣,问道:“穿成这样是作何?莫非是要出去?”

谢鸣珂见他来了,拉着他到桌前坐好:“王六哥你总算睡醒了,过来抓紧吃饭,等吃完饭,咱们出去走走?”

王九渊在半梦半醒中接过冬雪递给他的碗筷,刚扒了两口饭才反应过来:“玉门的院考在两天之后,我想着温习一下九经,恐怕很难有时间,要不让冬雪陪你一起去?”

今年玉门、鹿鸣两座书院的院考较之以往有些不同,除却两家书院宣布共同阅卷之外,还有就是这两家书院的院考时间岔开了三天,不在像往年那样没有一点间隔,昨日是鹿鸣,今日就是玉门。

谢鸣珂眨了眨眼,说道:“王六哥,你就跟我出去一趟嘛,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再者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张弛有度,王六哥今日不妨好好歇歇,明日在温故知新怎样?”

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特别期待的表情。

王九渊摇摇头,若是放到平常没什么要紧事,他也不愿意扫小丫头的兴。但过两天就是玉门的院考,抽不出什么时间跟她一起出门。

谢鸣珂挪了挪身子,靠近他一些说道:“依照县衙排出来的院考时间表,今日该是曲林书院的院考,王六哥也曾做过他们的院考试卷,有没有什么感觉?”

王九渊在脑海中仔细对比了这两书院的题目之后,才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曲林的题目.....好像与玉门的有些类似?”

“不是类似,是没有玉门书院考的那么全。”谢鸣珂递给他一杯茶,随后说道:“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曲林书院的不少老师,都曾在玉门书院修习过。今日曲林的院考试题对你来说,应该会有不少参考价值。”

“所以王六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王九渊被她这几句话一说,本来就没太放松的心神又被绷紧了一丝,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走吧。”

曲林书院的院考场地就在自家书院之中,跟王宅有些距离,等两人走到此地时,正好鸣金收卷,参加院考的学子们正跟认识的人组成一团,或站在摊位旁边等待小食,或是边走边说,都在讨论今日曲林的题目、以及其他书院尚未开始的院考。

严格来说,除却县学和几个开蒙识字的学堂之外,其余如玉门、鹿鸣这等的书院皆为私人开设的书院,只是玉门、鹿鸣在前朝时就已经赫赫有名,其中典籍场地等等无论哪方面比起县学都毫不逊色,其余书院自然比不上这三家,但在阜县中也都有点名气。

玉门、鹿鸣、县学这三座书院虽然都是顶尖书院,但能进入前两座书院的人却极少,县学能进是不假,但分科定级评选出的好苗子自成一队,其余都是陪衬。因此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能进曲林这种次一等的书院,也是一个足够优秀的证明。

而剩下的更多人,就只能去那些不知名的书院,或者进县学的普通场。

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谢鸣珂一边听着学子们探讨的考题、答案,一边在心里梳理起整套试卷,一脸轻松地对王九渊说道:“王六哥要不猜猜,过两日玉门会考什么?”

王九渊同样在梳理这些题目,想了想答道:“依照历年习惯和今日曲林书院的考题来看,贴经多半要从正德、利用、厚生三项出题;墨义应是顺着治理、战事、经营、政通这几项而出;策问方面,大概是人和?”

其实无论是哪种类型的考生,只要是见解到了一定程度,或多或少都会具备一些推理题目的能力,具体到个人方法又是不尽相同,不过总体而言,越优秀、越见多识广的考生,猜题的准确性越高。

谢鸣珂依照前世作为出题人的习惯推算了一下,与王九渊的答案大同小异,刚要开口补充深化其中的几个观点,却听见邻桌传来一声嗤笑。

她和王九渊转头,看到一个锦帽华服的学子,旁边还坐着两个同伴,都是普通学子打扮,一位是高个,瘦的跟枝竹竿一样不说,坐在那儿还有几分驼背;另一个长相还算秀气,看起来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这不是昨天对答案,最后唉声叹气的那两名考生吗?

这几名考生见两人看了过来,纷纷住了嘴,装作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王九渊也不愿在这时候跟人发生什么,拽了拽谢鸣珂衣袖,两人便起身结账,一起回家。

刚走出摊位门口,就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人走了背运,真是事事不顺心。今年书院的考题不知道偏到哪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自以为是的夜郎夸夸其谈。别到了鱼跃龙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是锦鲤,而是一条草金鱼!”

谢鸣珂回身,见到那锦帽华服的考生不屑地看着自己这边,与身旁两名同伴言之凿凿的作着各种评价。

她有点忍不住。

王九渊摸了摸她脑袋,说道:“这种人何必理他?咱们回家去。”

被强制安抚的谢鸣珂委屈的答应了一声,不过临行前还是说了一句:“草金鱼虽不如锦鲤,但也绝不是留在岸边的沙田稻草,除了记载鱼跃龙门的景象,还能有什么用?”

她这话故意很大声,还不忘回头刻意看了一眼补充道:“也有可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都用不了,只能做柴火烧掉。”

两方离得并不远,很快惹得那衣着华贵的学子气愤异常,两人引经据典,骂得周围出了考场的学子纷纷侧目。

王九渊连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场因自己引起的口水仗,见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急忙拉住谢鸣珂往家里拖,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又不是多大的事,只不过一个押题,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又怎能明白?再说万一对方性子急,跑过来动手怎么办?”

随后又说到:“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么多市井粗鄙?看来以后得多管管你。”

她瘪了瘪嘴,总不能说前世骂阵骂的太多,污言秽语不经思考就能脱口而出,于是说道:“可那没脑子又不认识你,明知道咱们不想搭理还在那里说坏话,什么能力都没有还瞧不起人,刚才说他都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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