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出门后,芽芽第一时间开始整理屋子。

屋子还算干净,其实并不是非要进行打扫,但如果想进行保险的侦查,那就很有必要套上整理屋子的幌子。

芽芽拿起拖把,在卫生间打湿拧干,粗略地拖了几下,而后,从餐桌开始,用抹布擦拭,细致到每一个角落,桌子的底面、椅子的背板,那套过时布艺沙发垫板下,甚至包括了油烟机的内壁……

当“清洁”工作完成时,芽芽额头上的流水已结了几颗汗滴,不紧不慢地往下巴上流。

她坐在客厅,累瘫在沙发上,俯视着头顶呼呼转悠的蓝色吊扇。那个大家伙旋转的铁片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她得踩在凳子上,还要在把抹布绑在棍上,才能勉强的擦到。

房子应该是安全的,她把能扫都扫过了,能开的东西也都开了一遍,最终没有发现摄像头,也没有发现隐式的**。

“难道他说的全都是实话吗?”

芽芽翻转身体,僵硬的身体咯咯地发现两声脆响,有种怪异的酥麻感。

不管怎么说,大街上遇到这么巧的事情,真的太扯了。

特别是关于自己的生父,母亲生前,一句也没提过。

她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家里就没有过男性,而且在经济方面从来不富裕。

母亲在厂里上班,干着朝九晚五的工作,交完房租水电,加上日常外加自己的学费之后,基本就没剩下多少钱了。

所以,她必须得懂事,替母亲分担一些家务;于是,在小学快毕业前,洗衣做饭就成了基本活,平时有个小感冒、头疼脑热的,她也不会叫着去医院,找个小药店托个说辞,买点冲剂和退热贴,自己弄,省得告诉家里,还要被她带去医院多花几百块冤枉钱。

听妈妈说,她小时候发烧的弟弟就是一个不靠谱的游医给治死的,长大之后这儿成了她的心病,稍有什么头疼脑热,她就只信那些正规严谨的医院。

晚秋的风带着小区里树叶子的青涩味吹进来,头顶的扇叶转得更快了些,窗外的树枝挂着的黄叶已经掉光了,凉风里夹杂着冬的气息。

她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的早冬,一场细如牛毛的冬雨,把没带伞的她打了一头白霜,那天妈妈转到夜班,她刚吃完饭,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她像往常一样来到街角的小店,买来退热贴粘在额头上,回家喝掉上次剩下的冲剂,裹进两层被子,早早地睡了。

但这次有所不同,

她进入了很深的梦,感觉自己时冷时热,眼前是深蓝色的海,脚下是漂亮得反光,如同宝石一般的玻璃;她抬头去看,蓝海之中,深得甚至一眼望不见头顶的天空和太阳……

等她终于走出那片蓝海时,自己已经身处医院,而她的身边,是十好几个因为脱力趴在地上的医生和护士。

自此之后,平静无波的生活,便再也没有过了……

寂静的屋子响起木门开合的杂音,当芽芽再次睁开眼,昏黄的残阳余光正从阳台斜打进来,把一切家具的正面涂成了暖阳的颜色。

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喜欢吃鱼吗?”

芽芽看向身后,拎着一条江鱼和半袋米的夏然站厨房门外,笑着问她话。

“喜欢~”芽芽说着,但注意力并不在鱼上。

他似乎很累,好像连站都站不稳,要背靠着墙,就连把鱼拎起来时,高度抬不过半腰,手便直直地垂了下去,好像那尾看起来才巴掌大点的鱼有十来斤重。

“我来帮你吧。”

芽芽笈上拖鞋,接过那尾已经杀好的鱼,鱼下还压着葱姜及一些配菜。

在路过他身边时,芽芽闻到一股浓重的油烟味。

是去餐饮店打零工了吧?

而且因为身体很弱鸡的原因,所以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芽芽在厨房里,熟稔地把还没砍成块的鱼拿出来洗净,偶尔将视线探出厨房外,看一眼夏然。

他很累,似乎是想躺在沙发上,但在那之前,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嗯~

芽芽看不见他背后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

动作有点傻气,傻得让她想笑……

在这儿之后,他就去洗澡了。可就在夏然转身的那瞬间,芽芽眼里那个有点看着有点可怜的身影,竟然——跟她妈妈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我去……

不要男妈妈啊!!

芽芽忙用手去揉眼睛,被吓得一时忘记了手上还拿着那条刚冲过清水的鱼,鱼尾巴一甩,把带着腥味的水溅到她脸上。

“哈哈……”

芽芽听见克制的嘲笑声,可等她再睁开眼时,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门关上的细微回响。

“这家伙好傻!”

夏然褪去沾着火锅店油烟味的衣服,先是用沐浴露沾在沐浴球上刮一遍手,之后立刻挤出一大捧的洗发水往头发上搓。

他感觉,今天店里的油烟都渗到头发里去了。

冲洗完的夏然并没有立刻要出去的打算,搬来小凳坐在浴室里,任由热水在头上冲刷。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

天知道那两个知道自己在耍她们的黑化变态会对自己怎么样!

学生会那五千块月薪的工资就不用想了,兼职得另外找,还有手机!

没有手机的话,付钱和联系都很不方便,而且班里的通知还贼多,不赶紧再买一台是不行的。

另外还得考虑那个芽芽……

名字对上了,但胎记——

反正不能完全证实之前,一定要小心她!

“哥!出来吃饭啦。”

“好,马上来。”

夏然看着玻璃门外的黑影,关掉水,拿起架子上的干毛巾擦水。

刚吹完头发走出浴室,就闻到煎鱼的香气。

好吧……

香是香,但也不是很好闻,而且桌子上只有一个菜,就算有红有绿,也会显得很单调,有点清汤寡水的感觉。

最主要的还是,肚子里藏满了烦恼事,根本没什么食欲,

另外,还有今天早上她脸上极不正常的红晕……

“吃块鱼腩吧~”

夏然上餐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对方夹了一筷子菜。

“谢谢哥哥。”芽芽小口一张,毫无顾虑地把鱼肉放进了嘴里。

夏然安心了,但也因此产生了一丝愧疚的感觉。

而在庄园,同样是吃鱼,外加帝王海鲜套餐的两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希尔姐——天啊,你脖子上有条毛毛虫!”

温怜镜边晃边叫趴在餐桌上的希尔,看她没反应后,扭头便对趴在对面的阮宜芸用极嫌弃的软声喊道:“别装睡啦,快点来帮小然推一下后面~”

阮宜芸也没有任何反应。

“嘿嘿~”温怜镜发出某种怪笑后,仰头取下了覆在眼睛上的隐形眼镜,露出那双鲜红的瞳孔,就桌揣上一把餐刀,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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