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听到动静,一个身着轻甲武将模样的人拿着刀从楼上匆匆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绕过了那两批守卫之后,这楼阁之中果然也是没剩几个人了。
“什么人?能当你主子的人!”
白傲飞扯烂了之前的夜行衣,那身衣服穿上显得太过臃肿,因为其下依旧是她平时惯于穿着的锦缎华服,宽袍大袖,颜色素雅款式清爽。
她撸起袖子,掏出一根发声将披散的长发绑成利落的马尾,晃晃脑袋抖顺了发丝就猛地前踏一步朝着对方脸上冲去。
她的拳头经过煞气强化硬度都胜过了寻常金属,与刀剑铠甲相交传来的脆响布满整层楼,好像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音。
因为她们,动静太大,楼上的冯西月也听到了动响,与此同时另一名近卫急匆匆地推开她的房门,大喊道:
“不好了,冯大人!楼下有两个女的,不知道怎么绕过的外头的守军,闯到内阁之中了!”
“两个女人?”
冯西月站起身,皱着眉满脸疑惑。
之前听手下通报总计六伙人趁着太守府表面空挡的今晚略分先后地闯了进来。
可冯西月提前布置的守备已经是密不透风堪称天罗地网。
如果是真有谁能悄无声息地钻过那些空子,她也觉得只会是那个传闻中能为人所不能为的程驸马,除此之外再无第二。
真要是那样,届时再由自己来亲手擒住也是一桩美事。
可现在……
“大人,在下护送您先行离开,张莹李娜二人已经去燃黄烟准备把院内守军召回了,不消多时肯定能活捉那二贼人!”
“什么?召回?”
冯西月好像突然猜到了什么,连忙冲着她令到:“不可!”
可惜还没说完,突然屋内另一堵墙应声破碎,烟尘弥漫。
冯西月闭上眼睛遮掩口鼻的功夫,就有一个人影在尘土中从自己身边飞过。
不,哪里是飞……那分明是被人抛出去的……
冯西月双目睁开一条缝定睛看去,才发现那被人扔出压在几块墙砖之上的,正是内阁仅剩的十名守卫之一……
她手里还紧攥着的精钢大刀只剩一个残留少许废铁的握把,两眼翻白失去意识,身上的铁甲更是清晰留着好几个小巧的拳印。
“好刚猛的拳法……得是怎样的女子才能练出这般拳力?”
冯西月刚在心里感慨一句,却听得墙的破洞处,一女子单腿跨踩在残垣上,态度桀骜眼神睥睨。
“现在这地方是不是就你官儿最大了?”
冯西月还没来得及跟她虚以委蛇几句,刚来叫她的侍卫就抢身挡在二人之间,冲着来者吼道:
“注意你的态度,你面前的可是现任上京都尉冯大人,未经允许擅闯太守府还在此撒野,这是车裂的重罪!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嗯?”
白傲飞一歪脑袋。
“什么擅闯?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一个时辰前太守府外墙周围守卫涣散,现在又不知道从哪调来了一院子的卫士,怕不是滥用职权把上京大半机关的士兵都调来了吧?深更半夜非法调军,别告诉我你们是来太守府开银趴的!”
“什么叫银趴啊?”
凯特拉躲在一旁墙边小声问到。
白傲飞听了小脸一红,半羞半恼地说:
“这种事你不用知道!”
可她转念一想,才想起在场的人应该没人清楚这个词的意思,这就让自己刚才的诘问显得缺乏气势,于是轻咳一声,换上了更加严肃地表情问到:
“深夜调兵士来太守府密谋,怎么?冯大人,你想谋反吗?”
这下气势倒是够了,本来见到同僚被打昏过去都敢于和白傲飞叫板的那个近卫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栽倒。
但冯西月这时候却不慌不忙地笑笑,拱手冲白傲飞反问:
“阁下可是前些日子经当朝枢密使钟大人举荐,初来上京任团练副使的白傲飞?”
“是又怎样?”
“没,只是在下老早就接到上头通告,这职位也一直给您留着,为何你已经到了上京,却迟迟不来这里赴职呢?”
“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敢不敢,那我再斗胆问上一句,何时赴职,并没有严格要求,那是你自己的事,可你在名册上已经是朝廷官员,却深夜来太守府这机关要地大搞破坏,知法犯法,又该如何论处!”
“正常来讲,那当然是重罪了……可我今天来拆你这太守府当然也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上京命官有人勾结红莲教,这还不够当理由吗?”
冯西月听了佯装震惊,摇摇头严肃道:
“若真如此,你也不能夜闯太守府,拿出证据对簿公堂,指证其人,让其认罪伏法,这才是正规流程……”
“唔……啰嗦啰嗦啰嗦!我不就是拿不出证据,今晚才想进来偷点证据的吗!谁知道你犯什么神经,在这里开什么乱七八糟的银趴,我才不得不来硬的啊!”
白傲飞虽然一时气血上头,在程志面前叫嚣着要把始作俑者打一顿,但其实这种情况也早就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为何不向上通报,请上级来此调查取证?”
“我怕打草惊蛇!”
“那你可否出示一下,你认定上京哪位官员于红莲教有私,又是有何证据?”
“没有没有!统统没有!”白傲飞烦躁地甩着脑袋,几次想迈步上前把这两人撂倒都被冯西月的话打断而止住脚步。
冯西月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心有余悸地暗暗咒骂。
“丫的,什么也没有也敢做这种要杀头的大事?你是疯子吗?胆子大到这种地步?”
但很快,她又皱紧眉头,眼珠一转,心说:
“不对,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疯狂不要命的人,何况这白傲飞长相俊美,又出生官宦之家,更不可能轻视自己和族人性命,她肯定是装疯卖傻,其实早就有了些许证据,只不过有别的目的才用这番说辞罢了!”
“好险,差点就被她骗了!”
冯西月狠狠喘了几口气。
“那今天你的罪名,除了擅闯太守府之外,可能还要再加上一条污蔑命官清白了。”
“什么污蔑?”
“当然是污蔑!因为我清楚,上京官员皆是两袖清风忠君爱国之人,你说那种什么与红莲教有染的人混入上京官员内那种情况,是不存在的!来人,把这狡诈恶徒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