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等北边的寒风过境,就能欣赏到枯草间凝结出的淡淡白霜,用手指触碰的感觉或许和现在聊的话题一样冰凉。
意图谋反到哪里都是天大的罪过,但母女的谈论都没有刻意避讳,就好像今天该吃些什么一样平常。
华研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大逆不道?狼子野心?立场不同,为的利益不同,让狼站在羊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本来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目光短浅?觊觎世间最高的那个位置,怎样都不能用短浅来否定。
她不想去掩饰她的选择刚好是母亲心里的扣分项,于是倘然问道:
“我不明白。”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知道错误再改正就可以了,在这方面,她从不缺少勇气。
“你想的太少,看得太低。”华岚的声音开始起伏,“沈竹不是傻瓜,你打算观望的行为,她没理由想不到,但是在最后一刻,她没有选择独自向皇都汇报,对我们封锁消息,你觉得是为什么?”
“要挟?站在大义上,国家有难,无论我们怎样不情愿也需要为她们的错误负责,毕竟大~局~为~重。”
抑扬顿挫的声调中,是极尽刻薄的讽刺,毫不掩饰对皇帝以及那位已经殉国的忠臣间的嘲弄。
华研很恶心这样的权谋,觉得镇林关如此快的失守,完全是因为沈竹的顺从和好大喜功,竟想要所有人都承担这样的责任,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按照条例,就算不是战争时期,每个关隘的常驻魔纹骑士的数量都不得低于三千,由于空间传送网络的对情报传递的便捷性,帝国对于魔纹骑士的调动几乎瞒不住她们高层任何人,很早之前,镇林关留守的魔纹骑士就远远低于这个数量。
华岚没有生气,其实她也对魔纹骑士的调动颇有微词,不过现在来计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中了几点,但是也不完全对,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如果我们不像以前一样联手,可能会输掉这场战争。”
皇座是一个代表着权与力的位置,人们提起那个座位上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浩瀚辽阔的疆土,以及人数多如沙砾的骑士,权应该排在力的前面。
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人类的繁荣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皇帝的统治并不是因为她拥有的莫大权柄,而是因为她的力量可以让所有反对的人顺从或者死亡,那一直都是一个力量冠于权柄的位置。
“怎么可能?就算按照明面上的实力,帝国登记在册的魔纹骑士就不少于十五万,就算是当初统御大陆的龙皇,也不过是只用了五万魔纹骑士而已。”
华妍不相信母亲给出的答案,就算精灵们多出了五万魔纹骑士又如何呢?胜负的天平依然不会朝她们的方向倾斜,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一场大型的灾难罢了,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也只是看各家愿意为此付出多少的代价。
“如果你不认同沈竹的判断,至少,也要想想精灵们的反应,没有谁是傻瓜,那些见识了龙皇威严和魔纹骑士光辉后活下来的老家伙们应该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明明是猜测的说法,华岚却用出了肯定的句式:“透过久远的迷雾,又能窥视到多少真相。你通过书页的描述知道人类击杀了龙皇赢得了整个大陆,但是它不会告诉你,当初进入山谷的五万魔纹骑士活下来的不到十分之一。”
“到现在我们已经传承了多少代人?除了少数有资格翻阅那些机密卷宗的高层,底层民众还有多少人知道那段真正的,包含着铁与血的历史?”
“可对于长寿的精灵们来说,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前方便是一圈的终点,恰好也马上就要到了军事会议的时候,华岚在城头驻足了一会,没有看跟在身后的女儿,然后迈步走了下去。
“准备好南下吧,我不会给这群傻瓜太多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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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情人节快乐,要理清各种逻辑还真是复杂的事情呢。要写一个人聪明,首先得把自己的头想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