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都结束之前我曾经问过涛哥,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他报了一个巨大的数字,那个数字直到今天也依然可以买一套小房子,但还在他没打算还,所以也不用担心。
问他话的时候他在打csgo,在被别人撂倒的间隙回答了我的问题,这种竞技类的射击游戏并不适合所有人,有些人会变成另一些人的玩具被反复拷打,就像现实世界一样,你花费了成吨的时间最后回馈给你一个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段位。涛哥他一直玩一直死最后把耳机放了下来。
他坐在那里眼睛盯着前方,他的屏幕黑了,但是他还在盯着,屏幕中是他自己的倒影。
我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回想和我左艾的女人。哈哈,没想到吧,你是不是觉得在思考人生什么的,才不是呢,是在想左艾的女人。
他念叨着一些人名。
“何娟,唐招娣,赵轩逸,唐可……哈哈唐可哈哈。”
他每念一个名字就会弯下一根手指,一连弯了九根,唯独剩下一根小指,他把小指放到眼前,网吧柔和的黄光把它照亮,他的手指很细腻看起来不像是赌徒的手,细腻干净,指甲不是那种平的,自然弯曲,像是音乐家的手,
真好,他并没有在某个赌桌上被人切掉手指。
这些人他都是在东莞遇到的,那是在他输完房本之前,他在那里找了个活干。
我之前说过吧,他对于堕落的特殊天赋,他用很短的时间就把能找到的楼凤都塞到了他的微信里。
他把微信的列表展示给我,他不停的往下翻,不同的年龄和名字划过,这就是像他的纪念品列表一眼看不到头,纪念他充满欲望的时光,如果人生有四季,那时他一定处于甜蜜的春天。
厉害吧。他问我。
算是挺厉害的吧,在❤这件事上,
能收录那么多异性,还敢和楼凤谈恋爱,他可能确实是自由的
我们的❤总是被束缚在各种各样的规则里,在你情窦初开的时候爱欲是不被允许的,是可怕的是需要被禁止的,等到了能自己终于能自己下决定的时候,久久压抑的东西终于失去了束缚,肯定会有某一个夜晚想要找小妹完全不顾及的纵欲吧。
承认欲望会让你变得坦诚,至少在这个方面我是羡慕涛哥的。
有没有人让你觉得她是特别的。
赵丽轩。
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是楼凤吗?”
“不是,那个时候打工的工友吧。”
涛哥坐在了那里想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她长的不算很好看几乎可以算是丑的那一类了,但是我们关系不错,经常喝茶打牌啥的就这么认识了,她家里催的近想让她早点带男朋友回家,我则是来者不拒,所以
我第一次约会就去开房了,然后一直过了整三天才从酒店出来。
然后就经常约会逛街啥的,她对我很好,会去出租屋给我做饭什么的,有时候还给我买衣服,这种事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但是每个月天天都来就很难得了,她对我好的真的没话说,
我们交往了有一年吧,那期间我也没找过其他人,
她不好看,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可能会娶她吧。那个时候甚至买了一对金戒指当做订婚戒指了。
然后呢?
人与人相处久了就会想着改变对方,那个时候我在东莞下完班经常找场子打麻将,赵丽轩就不想看我玩那么大就经常劝我少打一点,别把钱输光了,少玩一点牌,少赌一点。
后来有一次输的急了,把戒指押上了,也几把输了,结婚这个事就算黄了。
————我过的真是和狗屎一样。
涛哥就这样对自己的人生下了定论。
“我不擅长道别。”涛哥对我说道,
“我真的不擅长,我不知道离别的时候应该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和人说再见。 ”
离开东莞的时候,最想见的人就是她,但是到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说再见,真是可惜。
现在想来,她的孩子应该都会走了
“我不擅长离别,他又说道。”
…………
今天的涛哥格外奇怪,这些事情他从未提及,但是现在却像喝高了一样全吐了出来,他都这样坦诚,作为交换我也讲了一点我自己的事,关于欲望的事。他给我递了一只烟让我能更顺滑的讲出来。
我告诉他我第一次开冲是对着格列佛游记。
啊?
这是他的反应,短暂的困惑,
然后狠狠的嘲笑,我不得不和他解释是在哪里开冲的。
就是格列佛到了大人国之后,有很长一段描写是关于那些居然女仆的身体和暴露的衣物,所以不能怪我,我猜他写这一段的时候肯定也是单手,而且这不到三千字的黄色描写肯定也开创了一种性癖,就是巨物娘,
所以我敢打包票,我绝对不是第一个看格列佛开冲的人。
这样的解释得到的回应依然是嘲笑。
笑声让气氛变得融洽。
……
我们在网管的位置一起看了一部电影,鲨旋风五,没什么好说的,和之前完全一样的剧情构造,感觉剧本直接抄的上一部,大烂片,烂到我看完想笑,我把前四部也看了只是因为涛哥愿意陪我,这种烂片就是这样,有人陪你一起,就是一场闹剧,一个人看就和上刑一样。
很遗憾我至今也没找到人看鲨旋风六。
“我那个躺一会。”涛哥这么对我说。
“明天你要上班?”
“是的。”
“你不是明天没活吗?”
“我明天要去冷库,侄子上学的学费要抓紧了,学校要开始催了。”
“你和你侄子关系这么铁啊,这么天天惦记。”
“也不是很铁,只是认识而已。”
“那你这么帮他。”
“我想着他多念点书吧,读了书上完大学,也免得混得我这样。”
“钱要不要……我给你匀一点。”
我已经想好了他借多少,不超过两千我就给多少,但是和上次一样,他还是拒绝了。
“没事,钱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别担心了。”
涛哥的语气很坚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我看向他时,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涛哥在椅子上躺着,突然把那个卡西欧电子表摘了下来,递到我鼻子下面。
“怎么了。”
“荣,表帮我拿去修一下吧,那个计时的闹钟坏了,帮我拿去看看。”
他的手表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光洁透亮,我想从他手里拿过的时候他却抓的死死的,我用力一拽才拽出来。
“给我看好啊,别磕坏了啊。”
他靠在椅子上眯一会,我打了一会游戏,一直到了三点钟。
等我睡醒的时候,
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