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剩多少时间了,我能够感觉到这些东西在我体内侵蚀的过于严重,自我了结或许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也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以后走不动路的模样,也不想以后让他们来照顾我。我想明白了,我这一辈子都是必须要强,与其吊着一口气活着,我更想让孩子们觉得我是一个强韧的人,至少,能让他们像我一样向着望不到边的未来走去。我很感谢你们,感谢圣女大人,是她让我在绝境之中看到了一丝释怀和可能性。所以,孤儿院我也妥协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紊乱,不知道是图林根手抖还是被病痛折磨到握不紧笔,而纸张边上的一滴湿润的区域似乎彰显了什么。

他哭了?

我听闻图林根生前是个开朗坚强的人,在这滴泪水落在纸张之上时,我很难猜测出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写下的这段话。

紊乱的字被划去,只剩下后面一段话。

“敬爱的圣女大人,请您一定要祝福他们。”

最后都在为孩子们着想吗……

这份祝福,我又怎么只舍得给那些孩子们?

图林根漂泊半生终得一片净土,却又无奈失去,我想他一定有不甘心,但是也有一定的释然。但,他的脊梁从来都不会向谁弯曲,他最爱的永远都是那群孩子们,也没有人比他更爱那些孩子们。

读罢,我将这封信给了格兰特神父,神父读完之后便也湿润了双眸。

纸上的话终究是太过于浅显了,如果图林根还活着,那么他一定会和我唠上一整天,把他那些想要说出来的话统统说明白了再闭上自己历世的双眼。

可惜没有如果了。

法尔站在我的边上小声对我说道:“之前米特尔那几下攻击对于图林根本就风中残烛般的身体的伤害是致命的,就算当时抢救了回来,体内的那些虫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明白的。”我小声回复。

当时如果不是图林根挡在了法尔面前,法尔重则当场丧命,轻则也要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而当时法尔也是顶着自己的伤势忍痛为图林根进行治疗,而现在仍然没有留住图林根并且改变他的意愿对于法尔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尽管医生们都要经历这一幕,但是不会有医生会习惯的,倒不如说习惯了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那就开始吧。”我说到,法尔医生也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的格兰特神父。

格兰特将自己胸前的翅膀形吊坠握在了手中并开始了悼词的念诵。

“象征希望与爱的天使,我们赞颂你,我们感谢你。是你的爱与仁慈让我们在此为这位友人送行。如今你已经接受了他的灵魂,我们将一同目睹他的结局,并且深知,死是每一位于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朋友们共同的宿命。”格兰特念完之后看了看我,接下来是我的工作了。

我于是双手紧握低头祈祷并说道:“此身为天使之代行者,我们将安抚他的灵魂,洗涤他的痛苦,指引他前往永世安眠之所。天使祝福他的友人,原今后所有人的道路都有天使圣光涤荡。而他的灵魂也会在无尽的时光中等待那重新醒来的一天。”

格兰特神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怀着缅怀之心送别这位友人,他的平生我们有目共睹,我们将会铭记他的一切,带着他的愿望前行,至此,我们的祈求结束。”

天使的祝福在我的祈祷之下出现,并且给予了在场每一个人等量的祝福,我会祝愿他们在接下来的生活当中幸福且好运常伴。

当然,还有图林根。

我将最重要的一份祝福给予他,而这种行为可以说只是一种形式,但是我依旧希望他能够带着我的祝福前往往生。

与遗体告别之后,后续便是火化与后续的安葬。

法尔医生策划的葬礼是为了让那些与死者有关的人们能够记住死者所带来的,同时带着那些信念和愿望继续向前,这也是所谓的治疗生者。

我离开了病房,在大厅遇到了艾拉。

“很可惜,对吧?”艾拉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那都是图林根爷爷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并没有干涉的权利。”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图林根爷爷执意要为自己执行安乐死,还不让那些孩子们哭。”

“他这样说的?”

“在莉薇娅没来之前,他是这样说的。而且,他不让我们去通知你,他说只要时候到了,你就会来的。”艾拉手揉搓着自己的衣服说道。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笑着说道。

艾拉含着眼泪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图林根爷爷要这么做,明明活下去才是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好的支持。而且,他救了法尔医生,还救了许多的人,像他那样的人,明明比谁都应该活下去!”

我凑过去抱了抱艾拉并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而艾拉却越哭越狠,我也只能等她哭累了之后再继续说了。

艾拉足足哭了两分钟有余,当哭声消失之后我便问道:“好点了吗?”

“嗯……”艾拉哽咽着,我也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被她泪水染湿的那一块微凉。

“真是的,都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艾拉也要学着成长起来啊。”我故意带着一丝责备说道。

“但是,但是,呜……”

“但是图林根爷爷是好人,他不应该这样就走,是吗?”

“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以后的道路上,我们会为更多的人流泪。眼泪可是对一个人最好的肯定,图林根爷爷也会明白艾拉哭的原因啦,只是,他更希望看到我们笑着送他走,然后将眼泪留给更重要的人。”我说道。

图林根不希望听到哭声也不希望看到眼泪,他只是想要自己这种精神能伴着每一个人度过和他经历过的一样的难关。这位一生要强的男人,在最后也只是为了孩子们做出了妥协,他的一生都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了。

“嗯,嗯……”艾拉只是点头和答应,然后费劲将自己的眼泪咽进肚子里面。

我欣慰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样才对嘛。”

随后,便是慌忙的脚步跑进了诊所,而这份不合时宜的脚步让我心生一丝怒火。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喂!

“圣女大人,有,有要事相报!”前来传信的工作人员惊慌无比,就好像是隔壁蔷心合众国直接打过来了一样。而这位工作人员看到我和艾拉抱在一起正在安慰她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有关战争的事情?我说了,上阵祝福这种事情教皇不去我也不去。”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而工作人员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是的,是有关您起草的公墓拆除和搬迁那件工作,遇上了一些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那件事情能有什么问题?

我对艾拉说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要加油哦。”

艾拉点了点头,我便招呼工作人员到诊所门外继续商谈。

“说吧,什么事情?”

“圣女大人,搬迁的过程当中,我们在公墓当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的石头,我们挖不动它,而且靠近之后那块石头里面就好像有什么活物一般。”工作人员慌乱地说道,而我也听完也是十分震惊。

这红色的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说……

“还有别的特征吗,或者说是其他的报告?”我追问到。

“这……据说刚挖出来的时候还弥漫出了一股红雾,我当时也在场,看的一清二楚。”

“你有没有吸入?”

“当时也是觉得有些恶心,但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你等一下。”我说完,然后伸出手模拟了一小段驱兽装置发出的魔力波动。

这种魔力波动被我弱化了,而且不会让那些东西产生过激的反应,而这位工作人员也产生了我能理解的行为。

“嘶……好痒。”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始挠自己的身体,而我要的答案也就出现了。

“你这几天就别去工作了,直接进去治疗吧。”我说完,然后叫来了布伦希。

“可是,圣女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情况,叫住了打算前往公墓的我。

我便回头说道:“枯血症,早期,好治,你去找法尔医生住个院,把药打了,休息几天。我听教皇说了,你们有的时候连假期都没几天吧,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养病也不是什么舒服事。洁纬林雅,你去通知一下那边所有吸入这些红雾的人都留在那边,不能有一个人离开,你也得做点防护。”

“明白咯。”洁纬林雅从房顶上跳下来领命之后便离开了。

果然,那些虫子还没有死心,对于它们而言,控制并让更多的人类染疫是对它们有利的事情,那我就不能顺了它们的心意。

“布伦希,我们去那边看看。”我说道。

“好的,我这就叫车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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