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刚想辩解，可看到苏雨织那淡漠的，毫不在意的眼眸，忽然又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或许苏雨织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看待她，谁会在乎小狗的评价呢？反正不管他怎么看待，都还是会像小狗一样在她的身边摇着尾巴。
他是坏女人吧？玩弄他的心思，践踏他的尊严，可偏偏她给你甜蜜的吻，请你吃饭，陪你牵手逛街，甚至还像是姐姐一样带你去理发店，他根本没有要讨厌苏雨织的理由，可苏雨织又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事情，可江澈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
“你有忌口的东西吗？比如不吃肝脏，芥末，花蛤什么的？”
“不忌口。”江澈摇了摇头。
他哪有那么娇贵，从小到大唯一不吃的东西是香菜，要是没的选的话他也会吃，最穷的时候他能两天只吃一顿校园门口三块钱一碗的凉面，所以当他看到苏雨织点了那么多东西，但是最后浪费了一半的时候，他除了纠结钱的事情，心里也稍微有点小别扭。
他觉得浪费不好，可又不是他掏钱请客吃饭，当然没有资格觉得别扭。
苏雨织很快点好了单，抬眸看他，“点好了，我们一人一份豚骨拉面，四个鹅肝手握一人两个，一份土豆泥沙拉，还有一点北极贝和甜虾刺身，餐后有两个冰淇淋，然后呢，我要了一瓶啤酒，我们一人一半。”
“好。”
苏雨织放下手机，托着腮帮子，望着他的眼睛，和他对视。
江澈也抬头努力和她对视，两个人都没说话，这家日料店没太多人，稍稍有些冷清，所以环境显得很安静，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对望着，好像在玩谁先笑出来谁就输掉的游戏。
“我教你个勾搭姑娘的小技巧。”苏雨织忽然笑道。
“嗯？”
“你指着我的鼻子，我指着你的鼻子，我们看谁先笑？”
说着，苏雨织伸出手指，江澈也伸出手指指着她的鼻尖，两个人就这么对望了好久，然后苏雨织笑了出来，江澈知道她为什么笑，可却又有点小茫然。
“没听说过吗？如果你能和一个人对视超过二十秒以上，你可能就会爱上对方哦。”
“没听说过。”江澈摇了摇头。
“你先前那个准备表白的姑娘呢？就是那天那个穿黑红色吊带裙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就她最漂亮啊，你们男生暗恋的对象不应该就是人群里最漂亮的吗？”
“那天……你最漂亮。”江澈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苏雨织的唇角勾起，她伸出手，捧住江澈的脸，“虽然回答正确，但是零分。”
“为什么？”
“忘记我的忠告了吗？”苏雨织眨了眨眼睛。
“我当然记得，可你那句话也像钓鱼，说着什么不要喜欢上你，分明就是让人一直想，是不是喜欢上你了，不断的自我怀疑，不断的心理暗示……”
“被你发现啦？”苏雨织笑的欢快，她托着腮帮子，语调温柔，“可这句话可不是为了钓你鱼哦，真的是对你的劝告，因为……你知道的嘛，我没有喜欢你的理由。”
“是啊。”江澈点头，神情如常。
“说太多你会不开心啦，但是……你应该明白的。”
“其实说也没关系……”江澈觉得嗓子有些发紧。
“真的吗？那为什么你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窘迫呢？”
“有吗？”
“那就当你没有吧。”苏雨织的指尖缠绕耳边的发丝，柔声说，“要我帮你分析下吗？分析下你的优缺点？”
“啊……好啊。”
“长相身高都在及格线，但这些事情其实差不多，男生和女生不一样，女孩子对男生颜值要求其实没那么高，你以为的那些花痴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的都是假象，男生只要干净就算是加分项，如果满分十分的话，我给现在的你八分吧。”
“经济价值……嗯，你懂的，零分。”
“情绪价值……嗯，网上我给你九分，但是现实里嘛，对半扣吧。”
“性格……挺温柔，像小狗，好使唤，没脾气，但准确来说是拧巴小气，越是温柔的人就越是理性，越是理性实际上就越是绝情，畏畏缩缩，没有勇气，自我怀疑，作茧自缚，对自己的一切都尤其茫然，没有目标，也没有自信，哦对了，没有自信是双面的，你在其它地方太过于傲慢，从你直播不想要礼物和陪玩不想去骗存单，写书只知道惦记你那个b青春疼痛文学，其实你自己都知道赚不到钱。”
江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维持着无所谓的模样，可他好像又不该无所谓，所以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他忽然又想起那天看到苏雨织和他一样茫然的眼睛，可原来你在她的眼中其实一直都只是负分，可有可无的小狗，虽然你知道她本来就没有喜欢你，可为什么还要幻想呢？
“干嘛那么沮丧，还是有优点的啦。”苏雨织柔声说，“游戏玩的很厉害，以你那个破电脑的延迟和网络，能一边分心直播一边屠杀已经算是极少数人了，你之前给萧酥酥画的那几张图都挺好的，再练一段时间甚至能接点简单的商单，我记得你成绩也很不错，哦对，你的文笔也挺好的，我嘲讽你写的青春疼痛文学，但我可没说我不喜欢，我还蛮喜欢那个故事的。”
“你的天赋是对情绪的感知，以及脑袋里那些零碎的，乱七八糟的思绪，如果能把它们都整合起来，把感知到的情绪转化成你的行动力，把对一切的感知从直觉，到建立自己的逻辑体系，渐渐熟练了就好了。”
“虽然我总感觉如果你真的做出改变，会变成很坏的家伙呢。”
“为什么？”
“因为你是缺爱小狗，谁对你好你大概率就会喜欢谁，当你掌握了如何让别人主动对你好的办法，说不定你就会变成一个渣男呢？”
苏雨织伸出手揉了揉江澈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小狗。
“不过，我相信你真的是个温柔的人啦，不然萧酥酥那个蠢姑娘不早就被你骗的什么都不剩啦，你现在的状态只是因为你并不想改变而已，而非你不能改变，实际上改变不需要铺垫，也不需要计划，就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你满足于现状，当然不舍得改变。”
江澈抬起头，迷惘的问道，“如果我不满足呢？”
“那么有谁阻止你做任何事吗？”苏雨织笑眯眯的问着，但却又说，“怎么，想追我呀？”
“没。”
“勇者打败魔王之前，都还要依靠刷一堆小怪提升经验，更新装备呢，如果一开始就想要挑战魔王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江澈总觉得，此刻说着玩笑话的苏雨织，可声音听上去却那么认真，认真中又带着几分冷意，让他仿佛一下子如坠冰窟。
“魔王会把你杀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