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桔子摸不着头脑,“后厨怎么还缺人呢,咱不是只做茶水和糕点,这都忙不过来吗?”
苏大厨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前些日子是招了三个手巧的,可一个省亲去了,剩下两个老是攀比的不成样子,现在懒散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是管不下去了,可人现下也实在不好找……”
小桔子只得应下,“啊这……我去跟东家说说。”
苏大厨闻声,才展开眉头,笑了笑便走了。
她原本大算上楼的,却偏偏听到了门前的动静,“轰嗵——”
一个人影被佣至中间,一群彪悍的男人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人很快缩成一团,软弱的没了力气,却迟迟不叫出声来。
“给我停!都给我停下!”
她想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吼一声,那些彪汉纷纷抬头凝视她 ,见她冲过来时,领头的刀疤脸往前挪动了几步,一脸鄙视,“小娘子,我劝你少多管闲事。”
她也是独个出来的,人多势大,只怕应付不来。
“你们在我店前喧哗打闹,难不成是想毁了我们家的生意?”
他不屑一顾地去那牌匾面前,咂咂嘴,“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有本事到别的地方去问问,我刀疤在这鄢陵始终是首领,来来往往的都叫我大哥,就是县令大人来了,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小娘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小桔子皱皱眉,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可你不该伤及无辜的人,他最多不过是个乞丐,哪里受得住你那么一顿毒打?”
刀疤脸轻笑,“你怎么不问问,他犯了什么事?”
小桔子不解地看了眼地上的乞丐,“你?”
地上的乞丐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可言,两只手臂全是大大小小的划痕,衣服已经七零八碎,本就薄如蝉翼的外衣已经散落一地。人却看起来十分要强,明明被打的很重,却硬要用手臂支撑起来上半身,漏出半张脸,缓缓开口说道,“我爹没还上钱,他们追债的没有办法只能拿我撒气抵债,姑娘别管我了。”
刀疤似是洋洋得意的笑了笑,“听见了吧?”
周围的民众虽多,但是无一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也是怕事情闹大,怕引火烧身。
小桔子一时窘迫,不知如何开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林甯。
“好大的口气!刀爷好大的官威啊!”
刀疤往后一看,那可是个美娇娘,浑身透着一股子端庄,只是始终蒙着一层纱巾,朦朦胧胧的感觉,怎么也看不出来长得如何。
他调侃道,“没想到这年头女人做东家,竟然如此之多?”
“刀爷何必在我这浪费时间,这债怕不是早跑了?”
林甯不紧不慢。
“胡说一团,那人交不上来那银钱,自然得拿点什么东西补偿我,这不,那小崽子就是我的了。”
说罢,那乞丐还朝他吐了口唾沫。
刀爷被眼前的一幕,更是生起了兴趣,将那乞丐一把扛了起来,“老子就爱玩那年轻的小崽子,怎么,东家有意见?”
掌柜的出来劝架,悄悄在林甯耳边说:“东家,咱不好惹这位,这位是出了名的暴虐,又出了名的……龙阳……”
林甯点点头,随后说道,“刀爷也晓得利益互换的,竟然明白,怎么不看看身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又或者多了些什么东西,也未可知呢?”
刀爷撇撇嘴,随后象征性的摸了摸身上的布兜,结果不摸不知道,一摸就蒙了,“怎么回事?”
其他的同伙也是一脸茫然,“大哥,我们没动。”
刀爷瞪了一下林甯,“是你?”
“我若是真偷了,怎么还在这呆着?”
“不对,”刀爷哼唧两声,转移目标,灵光一闪,扔下那人,“不对,撤。”
看见一行彪汉的远去,她才真正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她上前将小桔子一把抓住,“怎么回事?你怎么横冲直撞的,一个人也敢上去与那些大男人抗衡?”
小桔子低下头,抿抿嘴,有些心虚。
林甯没好气地打了她一下,而后,看了看地上的人,“小乞丐,你随我进来一趟。”
掌柜的上前搀扶了一把,那人勉强立住,可似乎是身上哪里骨头松散了,一瘸一拐的走着。
小桔子看了一脸心疼,便上去扶着。
到了内室,几个人坐在几子上,林甯倒了杯茶水,放到了小乞丐面前,“尝尝。”
不想那乞丐受宠若惊,“谢姑娘救命之恩,草民永世不忘。”
林甯轻轻嗯了声,“起来吧,就是问问你,你叫什么,可有名字?刀爷与你可有过节?你可愿意在这当个小厮?”
小乞丐战战兢兢地挪屁股坐到了几子上,“草民叫万懋奴,无字无号,贱命一条,愿为姑娘尽绵薄之力。”
林甯点点头,顿顿道,
“你也看到了,现下后厨缺人,跑腿的小厮,你可愿意?”
万懋奴似是感激万分,忙又跪下磕了个头。
这下把林甯吓了一跳,她哪里受得起别人给她磕头,这不是折寿?
忙把小乞丐扶起来,拍拍他,“你要记住,你从今以后不是乞丐,万事不能老是给人磕头,这世间本就没有奴隶一说。”
“是,”懋奴木讷地想着,又问,“该称恩人什么?以后叫您东家吗?”
“嗯,就叫我东家吧。”
林甯安慰几句,便上了楼。
掌柜看了几眼,便跟懋奴说去给他准备工服。
只剩下小桔子和他了。
她嗔笑一声,“走走走,我带你去洗洗脸,洗洗身上,瞧瞧,你这是多久没有沐浴更衣了?”
懋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你们不嫌弃就好。”
悬在梁上的穆滢咬着甜草根良久,打量着那小乞丐的上上下下,咂咂嘴,“我家小丫头别是看上这小乞丐了吧?我倒要看看这人生的是怎样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