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然接近的李林，貘表现出了足够的警惕。

但他来不及从座位上弹起。

坐在对面的妖怪首领先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

加上高跟鞋，身高足有两米，为了更自然地将手搭在貘的肩上，这位妖怪首领的身体还有稍稍前倾。

肩膀上是难以反抗的巨力，与首领展现出来的轻松不同，貘所能做的只有闭嘴。

“你是谁？”

比起旁听，妖怪首领更愿意自己动嘴。

不过名字没有太大关系，吸引她的是从李林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妖力成块状地隐藏在李林的皮肤下，即使用女仆装也难以遮掩。

与大妖相比还有略有不足。

这样的妖力构成，通常都有着小山般的巨大身躯，而李林的情况更像幼年期，有着强大潜力的幼年期。

“...李林。”

貘的沉默让李林理清了光头与黄发外三人的关系，都是妖怪，且互相熟识。

基于未来三人都会是李林的同事，李林拿出了应付貘的说辞，“是牛头妖怪。”

“牛头？”

首领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虽然没有什么靠谱的时候，但下属的汇报她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去看。

这个称呼她的确在貘的上报文件上看到过，不存在于本土的传说，光听名字更像是来自异国。

“是那个被称作地府鬼卒的妖怪？”

“大概没错。”

来自梦魔口中的巴托底狱，说是妖怪也没什么不对，所以是地府鬼卒。

李林的神色坦然。

哪怕面对将脸贴靠过来的妖怪首领也没有任何变化、

对方已经放开了对貘的限制，转而俯身来到了李林的面前。

不停在周围嗅动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狗，李林已经下意识地将妖怪首领当成了犬科妖怪。

——按照神话传说，大多数的妖怪都是泛指动物与植物化作的精怪。

而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这是李林执着加入对方组织的原因。

光是对方贴身而来的行为，就让李林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些许力量。

量不算多，却像是香水一样让人沉溺。

“...不是犬科，而是狐狸喔。”

鼻息停在了李林的耳畔，这位妖怪首领已经察觉到了李林的想法。

感受到李林下意识绷紧的身体，妖怪首领再次眯缝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

像是恶作剧一样，这一次，首领口齿中的气息全都喷吐在了李林的衣缝中，“你可以叫我凛，藤原凛。”

汗毛炸立，李林从眼前的妖怪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威胁。

头，手，还有对方前倾的身体。

李林的视线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梭巡，她在寻找对方身上的破绽，也是一击必杀的位置。

只要先下手就还有机会，如果是偷袭就一定能赢。

汗水开始从李林的额头沁出，双眼也在不断地放大，血红与金色在她的瞳孔中交替闪烁。

直到她的手臂被对方一把抓住。

双手快速回握，这是已经养成本能的反应。

瞄准的同样是这位妖怪首领的手臂，但却是以双手抱握的姿势。

双腿发力，李林的左腿跃向了对方的颈部，而她的右腿借着跳起的力量直接抵在了对方侧腹。

不太完美的十字固，她的身体无法在空中借力。

后仰击倒才能完成攻击，只是妖怪首领并没有让李林顺意，而是借着她的重量与李林一起前翻出了咖啡店内的桌台。

落地的瞬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鲜红的色彩在李林视野中展开。

这一幕李林曾在与梦魔交易的空间中见到过，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头部与地面接触的妖怪首领就已经陷入了被涂红的地板中。

像是一条鱼跌入了水中，地板上甚至随之漾起了波纹。

手中没有了热度与重量，妖怪首领就这样直接消失在了李林的面前。

“明明是妖怪，用的却是人类的技巧？”

不能说是蠢，用新奇来形容更加恰当。

这一次水波出现在了李林的身后，妖怪首领的身影再次从中显现了出来。

不同于咖啡店内白领丽人的装扮，出现在妖怪首领身上的另一套单薄布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艳丽。

就连妆容也与先前有所不同，粉色的眼线在眼角刻意上挑，即便不使用原型，现在的妖怪首领也充满了狐魅的气息。

李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贸然进攻，法术不是她熟悉的领域，她需要先观察弄懂对方的弱点。

而妖怪首领对这种自言自语的氛围没有什么不满，不如这本就是她想要的。

“你很强。”

这不是对李林的吹捧，不管是反应的时机还是蕴藏在身体里的力量都在首领的预料之外。

唯有运用有所不足，这不是问题。

“但仍有犹豫。”

不是在说李林对时机的判断，趁着李林不再动弹，妖怪首领再次在李林的身后做出了嗅闻气味的动作。

“该说是莫名的不契合感吗？”

明明是妖怪，却在坚持人类的攻击方式，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

不过李林对此依旧毫无反应，妖怪首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起身，抬手，轻点着唇角，妖怪首领以与年龄不符的少女姿态在李林身周绕行了一圈，最后朝着李林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明白了。”

“是在逃避吧？”

依旧没有回话，只是李林的右手有着小幅度的摆动。

精神、身体全数紧绷，哪怕刻意掩盖也容易暴露意图。

“所以我猜对了。”

“只要诉诸暴力，不，只要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一个目标中，就能逃避掉所有变化带来的不适应，就是这样，对吧？”

没有等来回答，破风声径直从耳边刮过。

是李林抬手挥来的右拳。

在即将命中前，这位脸上露出笑意的妖怪首领提前偏过了头。

还没有结束，下一击是早已蓄势待发的左拳，瞄准的是腹部。

即便是妖怪首领也不想吃到饱含着妖力的直击。

眯起双眼，妖怪首领快速侧过了身体。

“那么是不想上学？”

这一次迎来的是刚被李林收回去的右拳。

至下而上的一击。

“...恋情出了问题？”

堪堪躲过，迎来的是重新出击的左拳。

妖怪首领不得不整个后退了一步。

“...那么是兼职？”

等待已久的一击。

面对妖怪首领后退的动作，李林扬起了右腿。

躲避的同时无法防御，这是李林笃定必中的一击。

波纹再次从首领的身后漾起。

——赶在消失前，这位首领看到的是抬高的女仆裙摆下，犹如男性四角裤般的奇异装束。

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在妖怪首领的心底升起。

“难不成是因为性别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