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为什么会是性别？”
陡然加速的拳势让妖怪首领意识到她猜中了答案。
然而无法理解，哪怕这是由她自己做出的推断。
——短暂的分神与呆滞，在战斗中这是找死的表现。
哪怕妖怪首领一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身后早就涌现出了能让她短暂躲避的空间波纹，她还是免不了以正脸撞上了李林的攻击。
她几乎是以惨叫着的狼狈姿态翻滚进了身后的波纹中。
等到她捂着鼻子重新出现，又是一颗拳头放大到了她的眼前。
李林已经提前辨别出了这位妖怪首领下一次会出现的位置。
“行动方式犹如儿戏，就连小学生的战术都不如。”
李林甚至没有任何胜利的实感，当然，这也有眼前这位妖怪首领毫无斗志的原因，但这不是重点，李林说的是对方躲藏的行为。
只要消失，下一次就必定在身后出现。
“就连恐怖片都不会这么没有新意。”
收回拳势，李林放弃了与妖怪首领继续战斗的想法。
对方身上的杀意正在减弱，而最重要的是，李林脑海中的暴虐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你想说你的想法就很有创意？”
松了口气，妖怪首领又有了挺直腰杆的底气。
在那之前，注意到李林听到声音又回过了视线，妖怪首领自顾自地向后退了一步。
安全距离，接下来才是刚才的话题，“男性内裤？性别认知障碍？这不是创意而是弱点吧。”
作为有着藤原凛这个人类名字的妖怪，对人类社会同样无比熟悉，模仿那些人类武道家的发言，“你的拳，不纯。”
完全没有道理可言，更不要说妖怪首领才刚被不纯的拳法教训了一番。
但拳法本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东西。
作为“藤原凛”这个人类，妖怪首领见到过的人类武道家都是如此。
用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来阐明拳理，接着就是一大群人附和。
有没有用无所谓，只要能唬住人就行。
只不过这一次她要唬住的是李林。
面对李林越发凶狠的视线，妖怪首领再度后退了一步，“我是说你拳法还有改进之处。”
“...原来如此。”
李林的目光有所缓和，她选择的是以实战来精进的道路，在达到这具身体的极限前，她的拳法的确还有改动的空间。
这一点无需否认，她更惊讶的是眼前的妖怪也能看出这一点来。
——年龄，是年龄。
妖怪与人类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年龄。
哪怕以人类来说，年龄也是值得骄傲的东西。
虽然体能不在，但经过长年累月的厮杀，最后依旧能获得无与伦比的经验与技巧。
这些经验与技巧正是传给后人的武艺。
李林望向这位妖怪首领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尊敬。
毫无疑问，对方也是从无数厮杀中走出来的强者。
对方已经具备了作为老师的素养。
“请指导我。”
有不足的地方就需要立即改进，更何况眼前还有着一位师长，没有任何值得犹豫的地方，李林向着眼前的妖怪低下了头。
“...指导？”
李林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藤原凛有些不适应，她不太确定眼前的同类是否理解了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拳理不纯只是借口。
看出了李林的弱点却是事实。
不是来自肉体，更类似于心结。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同类正藉由着暴力在逃避着自身的性别认知。
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男性内裤的问题更是让藤原凛确认了这一点。
她的推论没有错，排除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尽管藤原凛还没想好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一点，她还没搞清楚不会挨拳的界限到底在什么位置。
“你有没有感觉出拳的时候，你的动作有些不畅？”
作为第一次尝试，藤原凛在李林期盼的目光中选择了旁敲侧击。
李林同样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没有出拳，而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这让藤原凛久违地看到了希望，“就是这里，这就是穿着男性内衣的问题！”
“男性内衣不如女性内衣贴合身体，自然会影响到身体行动。”
如同奇怪的内衣品鉴大会，只是没有被打断，这让藤原凛再度看到了希望。
此时正是嘴硬的时机！
快要到两米的身高第一次在李林面前挺直，“你就不能换一套女性内衣吗？”
“不管是面料、舒适度、还是贴合程度都是女性内衣更好，更不要说对特别区域的凸显和保护...”
“没有买。”
李林打断了妖怪首领的解说，对方能耐心地将她的弱点指明，又给她解释清楚应该如何改正的确值得感谢，但她没有买。
如果是拳法上的漏洞她可以现场解决，但金钱上的漏洞不行，今天打工的薪水还没有发下来。
“没有买？”
有那么一瞬间，藤原凛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是在消遣自己。
只是找不到破绽，对方的目光坦然，不像是说谎，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眼前的同类才刚刚化形。
这才是对方展现出来的力量还处在幼生期的原因。
这样一来，对方的心理疾病更像是自己脑补过量的产物...
“...等等，你对扮成女性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吗？”
唯独“逃避”这一点不会看错，藤原凛的眼神又一次犀利了起来。
“只要能变强，那扮做什么都无所谓。”
李林的目光同样坦然，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藤原凛没有再说话，而是与李林沉默地对视了起来。
单纯地教会这位同类穿戴女性用品没有任何意义，对方也不是所谓的性别认知障碍。
藤原凛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想要解决掉对方的心理问题，作为首领，首先要做的是教会这位同类什么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比起性别，对方恐怕连“人类”都算不上。
这是最纯粹的妖怪。
不，或许就连妖怪这个身份也是对方随意舍弃的东西。
眼前的存在，只是一个被变强的动机不断驱使着的怪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