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和格里高利上士一起在边境巡逻。

边境总是灰压压一片,只剩林子还有点绿色,很少有看得见河的地方。

“大尉同志,您说那群地鼠真的会有这么傻吗?”他问道。“谁知道呢?我往年在西伯利亚打猎的时候没见过那种小东西。不过大雁倒是挺傻的。”我说着,抓了抓路边的树枝,从泥坑上迈过去。

格里高利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来这儿当个技术上士,他看上去年轻,有金色的略微弯曲短发,这可是受姑娘们欢迎的加分项,总是有姑娘会和他在一起,帅气而年轻总是能吸引姑娘的,像我这种过于沉默,喜欢留个胡子,没面子的大尉,姑娘也不会来找的。

“那您有见过诗里描写的鲸鱼吗?”他是典型在城里长大的,什么下乡的东西都没见过,但知道的知识比我们多多了。“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你不该问我,你应该去问塔夏,那小子过去是当海员的。”我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我问过,他说没见过。”他总是对故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有次甚至糊涂到问我就没见过女巫。我有些烦躁的转了转头,看见有两个黑影在林子里穿梭。

“那……”他还想问点什么,我一把把他拉到一颗低矮的灌木后边。“臭小子,小点声。”我仔细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子里,那儿有三个可疑的人。

“大尉同志,那是敌人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沙颤沙颤的,感觉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我仔细的望了望,看着他们的情况。他们一个在前边带路,一个小心翼翼地到处望,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真可疑,这块可不是允许入境的地方。”我嘀咕了两句,老实说,我不是很想去抓那那两个家伙,一来是火力太差(两个人只有一支手枪加一支步枪),二来是格里高利这样子的技术兵战斗技术差到令人发指,带他去搞不好要出事。

但是不抓又会让这两个家伙跑掉了,搞不好让两个破坏分子入了境,那就危险了。分兵求援?不,这是条蠢到家的策略,让一个人跟着和送死没区别,敌人危险得很。

我想了想说道,“一会我们摸过去,我叫他们不要动,你就用枪对准他们。”

“要是他们跑你就打。”我想了想,补了一句。

我们蹑手蹑脚的顺着树林的阴影向他们摸了过去,速度慢的像梦游一样,一直到五六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我猛的站起来,掏出我那支左轮。格里高利上士也把枪对准了他们。这两个家伙看上去像是爱琴海附近的,不,地中海也说不定。

两个个可疑的人像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我只好又吼了一遍:“举起手来。”,这一声起了反效果,两个人拔腿就跑。我一枪打到那个人的包上,子弹没打中那家伙。

另外两个人已经跑了,格里高利完全没反应过来。“追!”来不及训斥格里高利,我就追了上去。枪声会让边防军警铃大作,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到时候那两个家伙都跑不掉!

我边跑边冲他开了几枪,格里高利也试着打了一梭子。全都打到了树上,我头一回感到射击是如此难。(在林子里难度比平地多大的)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我不敢逼得太紧,谁知道这些家伙手里有没有武器。

两个人在向着边境另一边跑。我不得不试着让他们停下,叫格里高利朝着他们不断射击,能打中最好,打不中也能干扰他们逃跑。穿过林子就是边境线,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树木像是长了腿似的,不断向我们身后冲去,我们就像坐在飞速疾驰的火车上。

离边境只剩不到三十米了。格里高利也没了子弹,我试着开了一枪,打中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腿。那家伙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格里高利跑去把那个家伙控制住。

我又朝着另一个人扣了几下扳机,没有响——没子弹了。真见鬼!我骂了几声。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就那么十几米的距离,要是过去了就让这个混蛋成功了。我看准时机抽出刺刀,从两棵树间猛地飞扑过去,那家伙掏出一支枪来,他居然能忍得到现在?

嘭的一声。

是大口径的子弹,我的脑子里冒出来这个想法。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时间追溯原因,身子继续下落,直接撞倒了那家伙,手枪径直飞了出去,然后骑在他身上。我们直接扭打了起来,我拼命的把刺刀往下送,那家伙也死了命的往上顶,但大家都只发出一些吃哼吃哼的声音,他没打算投降,僵持了一阵后这家伙突然爆发了一下,我直感觉力气不够,竟然让他翻身起来骑在我身上。

这可完蛋了。锐利的刺刀现在变成了我必须花大精力解决的问题,刀尖一点点的往下送,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死亡在不断迫近,我想呼喊格里高利,又怕直接松了劲。

我突然感觉轻了起来。

一把把他推开,发现格里高利就站在一边,手还握着枪管,他也在不停的呼着气,面色苍白,一副还没缓过劲来的样子。

这是正常现象,新兵蛋子第一次总会不舒服一阵子,因为这违反了人对生命的道德。

“谢了。”

我冲躺在地上的家伙骂了几句脏话,捡起他的枪。然后才是彻骨铭心的疼,我感觉左臂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半边身子都要失去知觉一样。

我没敢去看左臂,只能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大口的吸着气。我在这儿甚至可以看清边境线立柱上的徽标。真惊险……

我恍惚间听见两声枪响。

格里高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前面,他的胸口出现一个殷红的口子,而这片暗红色还在不断扩大,一直到格里高利倒下。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看清那个已经被打断一条腿混蛋,那家伙手上的枪还在反着光。我立马朝着他清空了弹夹。

我放下枪,愣在那站着,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塔夏上士带着人过了好一阵才赶到。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我想问他怎么了,但是也没有力气了,几个战士把我抬到担架上,抬回基希纳乌抢救去了。

格里高利被打中的是肺,最后没能抢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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