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晴捧着魏庆书递来的冒着热气和清香的茶杯,回想着恍如做梦一般的变故,心情沉重而压抑。昨日里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是在闲逛?还是躺在胡床上发呆?竟是记不得了。又想起刚才来福和旺财可能被人救下的事情,燕晴皱了皱眉,觉得天狗回来了的可能极大。不然,又能有谁会去救来福和旺财呢?
天狗武艺高强,也是个狠角色,大概明知有陷阱,也敢去救人吧。
只是……
武功再高……
面对火枪,又能如何?
万一天狗出了事——燕晴不敢去想。
来福和旺财被吊在城门楼子下的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
臆想中的天狗中枪的画面也像是曾经真的发生了……
远在京城的父母,如今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焦躁、担忧、迷惘。
越积越深,最终都变成了愤怒。
愤怒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所以燕晴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她深吸一口气,舒缓着情绪,问魏庆书:“李校尉呢?”
李校尉,就是那个潜藏在守备军中的宫中侍奉。
“出门了。说是奉了万盛的命令开始搜查全城。不过,你放心,这个小院儿,还算安全。”魏庆书也看出了燕晴心中的焦虑,想想最近她遭遇的变故,心下也是唏嘘。“你无需太过忧心,总能想出办法的。 ”
燕晴对魏庆书的劝慰不感兴趣,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我们必须尽快出城才行。”
待出了城,找到三帅十八将……
届时,不论是谁在背后搞鬼,都要付出代价!
“出城怕是不易。”魏庆书道:“如今昭和城内四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我之前想过让李校尉帮忙疏通守城官兵,但李校尉说每个城门口都有密侦司的人在,根本不好办。而且……”魏庆书看了南柯一眼,又道:“南柯先生说,那些密侦司的探子,身手极好。我们即便硬闯出城,怕也跑不远。毕竟……毕竟你我都不会武艺。”魏庆书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沉吟道:“其实这里很安全,我们大可在此耐心等待。或是等事情有转机,或是……”
“常从河边过,哪有不湿鞋的道理?”燕晴打断了魏庆书的话。她是铁了心要出城。城中随处可见的密侦司探子和守备军士卒,让燕晴产生了极大的不安情绪。她总感觉自己落入了某个圈套之中,所以迫切的想要逃出这个圈套。“李校尉在守备军中潜伏多年,应该已经发展了一些信得过的手下了吧?”
魏庆书狐疑的看着燕晴,不明白燕晴想要做什么。
燕晴又道:“若是如此,想要出城,并且争取足够多的时间逃跑,倒也不难。”
魏庆书知道燕晴有些鬼点子,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也多了一份希望。“计将安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晴不知道是皇后要杀自己,还是皇帝也参与其中或是已然默许了——其实或许并不重要。不论是谁搞的鬼,自己都是要起兵造反了!毕竟,即便只是皇后要杀自己,自己想报仇,想杀了皇帝的媳妇,皇帝能同意吗?
两口子么,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还真能不管对方死活?
虽说打定了主意要造反,可眼下那效忠于皇帝的李校尉,自己还是要用一用。
她让魏庆书找来纸笔,根据记忆中的线路,画出了昭和城的草图。
魏庆书看着十分详实的地图,愣了一下,惊讶道:“你每日里到处闲逛,原来是为了熟悉地形啊?”原本,他以为燕晴整日里只是游手好闲,没想到,她竟然未雨绸缪的早就熟悉了昭和地形。
燕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魏庆书满脸崇拜的样子,嘴角抽了一下,习惯性的吹嘘道:“你以为?哼!我早就有所防备了!”
老吴看了看燕晴,很想提醒燕晴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
燕晴也适可而止的不再吹牛,把地图认真画好了。审视一遍,又将酒庄的位置标注出来。之后指着酒庄的位置说道:“当初我在街上抓了不少乞丐和闲汉进入酒庄里做事。有些人后来被金不换赶走了,但还是留下了不少。那些人不会为我卖命,但至少,他们不会是金不换的人!威逼利诱,总能帮上忙!一帮做过乞丐和闲汉的人,大概也没有胆子出卖我谋求富贵!我需要他们帮我弄很多高度酒出来,然后分散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借助高度酒,将这些地方迅速烧起来!酒太多,又要背着人,运输不易,所以需要李校尉帮忙安排一下。一旦火烧了起来,不论是万盛还是密侦司抑或是金不换,他们都会意识到是人为放火,也会猜到我要跑路了。”说到此,燕晴又点了点几处预设火点,“这些火点,围绕在南门。他们定会认为我要从南门逃出去——毕竟,三帅十八将也在南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投向南门。但是……我们却要走北门。出北门,直奔清眸县,兰阳在那里!只要逃到兰阳那里,我们也就算逃出生天了。这叫声东击西!”
老吴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点头道:“倒是可行。不过,密侦司不是酒囊饭袋,怕是有人会猜到咱们会这么做。凶险依旧很大。”
魏庆书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管家说的在理。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选的北门也极好。前段时间挖河,那里如今还到处堆满了淤泥,高低不平,易于躲避箭矢。真若是一马平川的地形,怕是要被追兵用弓箭打成筛子了。”
“倒是不惧官兵。”老吴道:“那些人,追不上我们的。最值得担心的是密侦司探子。这帮人……很厉害。”
“只能铤而走险,不可坐以待毙。”燕晴道:“不论密侦司有没有高人看出我们声东击西的主意,一定会有很多人朝南门而去,届时,从南至北的跑过来,也会浪费许多时间。”说罢,又看了看没有吱声的南柯跟白鹿,“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南柯不善于谋略,想了想,也没想出来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白鹿迟疑了一下,说道:“前提是所有人都信得过,尤其是那李校尉。”
她这话,说的可不只是李校尉。
南柯跟魏庆书都听了出来。
作为皇帝的人,此时此刻,依旧很难博取白鹿的信任。
“用人不疑。”燕晴拍了板,“就这样吧。等李校尉回来,立刻就开始行动。”
李校尉是中午回来的。
寒暄几句,便直奔正题。
燕晴认为拖运酒坛十分显眼,夜晚反倒更危险。所以简单的吃过了午饭之后,众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事情还算顺利。
这一日傍晚时分,城南几家大户家中忽然燃起大火。
火势汹涌异常,如昨夜县衙里的大火一般。
不同于县衙着火。
县衙是官府衙门,所有民宅的建造,都要保持距离。
城南大户虽然个个有权有势,但总是有相近的邻居房舍。火势一起,很快就有了波及邻里之势。若是不及时灭掉大火,整个昭和城都可能陷入火海。县丞赵迁和县尉石易慌忙组织人手灭火。又匆匆找到守备万盛,要他的守备军帮忙,却被万盛严词拒绝。
万盛知道,火烧了昭和城是小,若是放走了燕晴,自己必然要脑袋搬家!即便皇帝不杀自己,燕晴也会杀了自己——他一直以为密侦司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才“招安”自己的。他看好秦王,无意背叛。可密侦司就在眼前,若敢不从,当即就要没命了。
他没得选择。
统兵多年,万盛相信,这场大火,必然是燕晴放的,燕晴也必然会借助城中混乱而出逃。看火势围绕南门,燕晴趁乱从南门离开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确保是否会是声东击西的策略。安排人手支援南门之后,万盛又立刻找到了金不换,告诉了金不换自己的担忧。
金不换冷笑,伸手往后抓了抓屁股,让臀瓣分开,稍稍摩擦一下,以缓解菊花之痒。“万大人所虑有理,你我迅速去往北门守着吧。”
“另外两处……”
“自有密侦司的高手把守。”金不换冷笑道:“燕晴小儿,休想活着离开昭和!”口中说着狠话,金不换对皇后也多少生出了一丝怨念。
真不知道皇后到底在想什么,一会儿要杀燕晴,一会儿又不杀的!
到底是娘们儿!
真是善变!
心中嘀咕着,金不换带着万盛直奔北门。
金不换多了个心眼儿,故意躲藏了起来。更让北门守城士卒藏起来了一些,使得城门的防守看起来十分松懈。
看着南门处冲天的火光,金不换又眼观六路,见无人注意自己,忙偷偷的抓了抓痒。
可恨!
那天狗老杂碎到底是配制的什么毒药!
竟是痒了这许多日,仍不见缓!
若是一直这般痒下去……
金不换羞愤交加,发誓待会儿见了燕晴,定要她死得很难看!
可左等右等,根本不见燕晴踪影。
这边没有燕晴踪影,南门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消息传来。
其余各门,亦毫无动静。
金不换有点儿发懵。
难道自己想多了?
燕晴并未打算趁乱逃离?
还是发现了自己藏在此处,更意识到其余各门的防守依然严密,没有机会,所以放弃了?
谨慎起见,还是再等一等吧。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南门那边的火势已然扑灭,仍旧不见燕晴踪迹。
金不换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是心中怒火更甚。
好似被燕晴耍了!
这个不男不女的……
忽然!
金不换看到了天空中的信号烟火。
看位置,似乎在南门与西门的中间地方。
金不换怔了一下,暗叫不好。
谁说燕晴必须要走城门来着?
她手下有高手,带着她飞跃城墙,根本就不叫事儿!
金不换正要去往烟火方向,却被万盛叫住。“金将军!”待金不换焦躁狐疑的看过来,万盛又道:“燕晴不可能往西!那里是西戎地盘,虽然被长公主杀了一回,仍有不少西戎恶匪流窜。而北边,兰阳郡主在那。听闻自上次燕晴挨了板子之后,二人的关系……”
不等万盛说完,金不换就明白了万盛的意思。他不敢迟疑,直接带人出北门,打算在昭和通往清眸县的路上拦下燕晴。
而此时,燕晴被白鹿带着,正朝着正西而去——说是走北门,但燕晴却临时又要改走西门。她终究还是不敢信任所有人,故而留了一手。
她身边不远,则是被南柯带着的魏庆书。
老吴在最后护卫,警惕着越追越近的密侦司高手。
白鹿和南柯到底带着两个拖油瓶,速度慢了许多。
不过,只要能坚持到前面的山林,山林中环境复杂,也就好脱身了。
然而事与愿违。
密侦司的高手终于还是追了上来。
一通厮杀在所难免。
“先走!”老吴断喝一声,一掌拍断了路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凶悍的抱起树干横扫,拦住了追在最前面的几个密侦司高手。
燕晴有些后悔了,她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密侦司高手的实力,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当然,也怪自己和魏庆书拖累了逃跑速度。总之,实在不该贸然行事!原本,躲在李校尉家中,静待三帅十八将,也挺好的!何必自作聪明的铤而走险……
燕晴懊悔着,想要回头看看状况,却听白鹿急道:“快走!”
情况紧急,燕晴也是怕死,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正与几个密侦司高手厮杀纠缠的老吴,咬着牙继续逃命。
又跑出不远,一个密侦司高手到了。
南柯将魏庆书交给了白鹿,横剑在手,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原本,南柯的意思,是让白鹿带着魏庆书一起跑。
未成想白鹿竟是一把推开了魏庆书。
“哎?白鹿……”燕晴很意外。
“走!”白鹿显然根本不在乎魏庆书的死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燕晴。
至于魏庆书的死活,与她无关。
“你们先走!”魏庆书在后面喊了一嗓子,竟是没有生气。他四下里看看,捡起了一根枯木棍,一脸凶悍的面朝追来的密侦司高手,要跟人拼命。“来呀!先过我这关!”
那密侦司高手只是瞥了魏庆书一眼,之后一个凌空而起,竟是一脚踩在了魏庆书脑袋上,飞身而去。
他与白鹿一样,竟也不在意魏庆书的死活。
魏庆书到底只是个书生,被高手一脚踩在脑袋上,脑袋一歪,一头栽在了地上。
再往前,是一片山林。
进了山林,却依旧难以脱身。
那个唯一一个追上来的密侦司探子,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庸手自也不能这么快追上来。
离得太近了,白鹿不得不停下来应对。
“殿下,你先走。”类似的话,老吴和魏庆书刚刚说过,如今,轮到白鹿说了。
燕晴感觉很窝囊,可却别无选择!
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倒会成为白鹿的累赘。
可白鹿独自迎敌……
还有老吴……
可能已经回来,却又陷在昭和城的天狗……
以及来福和旺财……
父母亦是生死不知……
她咬着牙,眼眶含泪。
悔恨、懊恼、不甘、愤怒……
自穿越以来,燕晴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身为穿越者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只剩下了失败者的狼狈不堪。
她坚持着,愤怒着,不敢停歇的在漆黑的山林中努力前行。
如果自己没有虚度这十四年光阴……
如果自己是个武林高手,哪怕学艺不那么精……
如果自己没有自作聪明的想要逃出昭和城……
原来,自己就是个废物。
像极了美国大片里的冒险故事——活到最后的,都是窝囊废!
但凡自己争气一点点,但凡自己能跑的很快,不必拖累白鹿和老吴……
又或者自己没有擅作主张的让天狗去找三帅十八将,身边也会多个帮手……
哪怕是更窝囊一些,贪生怕死的早早离开昭和城……
何至于此!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都是自己的错!
可自己不能就这么死掉!
若是自己死了,谁还会替他们报仇?!
他们哪里会是密侦司高手的对手。
他们都会死掉的。
他们……
再无耻一回吧!
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我活下去!
终有一天,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一人从燕晴身后掠过,落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那个被白鹿拦下的密侦司高手。
他追上来了。
那白鹿……
燕晴心底升起一丝绝望。
她惨笑一声,盯着那高手轻蔑的眼神,问道:“是皇后要杀我?”
高手点头,“是。”说着,手中的剑轻轻抬起。
剑锋上反射着月的寒光。
燕晴哼声一笑,说道:“替我转告皇后一句话。”
“说。”
“我日她八辈儿祖宗。”
高手愣了一下,十分意外。
他还以为燕晴的遗言会是什么特别的话呢。
原来不过一句咒骂而已。
忽然,高手转移视线,看向一旁漆黑的山林,呼出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想把你逼出来,真不容易。”
燕晴懵了一下,顺着高手视线看过去。
但见漆黑的山林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看着有些面善。
一个缺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的脏兮兮的老汉。
“你……”燕晴认出了这老汉。
当初,这老汉在街上乞讨,被她派出恶奴抓进了酒庄里当了门房,后来又被金不换赶了出去。再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为何这老汉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那高手似乎很在意这老汉?
老汉听到高手的话,哼笑道:“没办法,终究不想看着她死掉。皇后处心积虑的想要找我,所为的,是《天姚诀》吧?”说罢,不等那高手回答,又看向燕晴,道:“天姚属水,为败星!化气为耗,方能转败为赢……”话音未落,老汉的身形忽然动了。他虽然独腿,可行动却异常迅捷。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到了那密侦司高手面前。“成也真气,败也真气!”他手中的拐杖冲着那高手刺了出去。
高手侧身躲避,同时出手,手掌贴着拐杖打向老汉。
轰然一声!
老汉的手掌与那高手的手掌对在一处。
澎湃的真气瞬间荡开。
老汉独腿而立,却是纹丝不动。
那高手竟倒飞了出去。
老汉身子前倾,追了上去,手中拐杖照着那高手连续刺出。
高手也是着实不弱,半空之中连连出剑,挡下了老汉的攻击。
“世人以为真气难聚,不肯散去一毫……”
拐杖横扫,所到之处,如剑锋掠过。
佝偻的身子直接撞在那密侦司高手身上。
“千金散尽还复来!”
澎湃的真气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竟是震断了那高手手中的剑。
“有舍有得!方得始终!”
四散的真气竟好似认路一般,又重新回到了老汉身上。
一散一聚之间,对那高手造成了两次冲击。
老汉忽然收回了拐杖,不再理会仍旧杵立在一旁的高手,转身走向燕晴。
燕晴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汉。
她注意到老汉嘴角溢出血来。
老汉身后的那个高手,看起来身上并无任何伤口,可身子晃了晃,终于仰面倒下,竟是已然气绝身亡。
“呵,殿下,走吧,先离开这里。”老汉道:“这里不安全。”
“等等!你……你还成吗?我的侍女和管家……”
老汉张了张嘴,一口血涌出来。他有些虚弱的呼出一口气,不理会嘴角和下巴上的血,惨笑道:“先走吧,不然咱们也走不掉了。那些密侦司的高手,不好对付。”
……
不消多时,白鹿拖着一条断腿艰难的挪了过来。
看到地上死尸,白鹿有些诧异。
此人的身手极为了得,当是一流高手。
是谁杀了他?
有人救了殿下吗?
殿下如今又去了哪里?
正思量着,察觉到危险,白鹿也顾不得太多,只能迅速逃离。
白鹿刚走不大会儿,一众密侦司高手先后赶来,围在了那死去的密侦司高手的尸体周围。
一人上前检查,发现死尸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连心肺,都毫无损伤。
但这人还是死了。
“是他了!”那人起身,确定道:“皇后所料不差,那人果然隐在昭和!也是够狡猾的!到了城外才现身!枉费了我们在城中的精心布置!”又四下里看了看,皱眉道:“可惜,被他逃了,想要再找,怕是不易。燕晴既然被他救去,也不好杀了。”
“如何不好杀?燕晴必然会去寻三帅十八将!咱们守株待兔就是!”
……
一群西戎流匪押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子,扛着一袋袋粮食,踩着月色出现在了昭和城西的田野间。
“老大,这回也算是没白来。”一个西戎人在身边的女子屁股上抓了一把,肆无忌惮的笑道:“我还以为这回完蛋了呢!没想到不仅逃了性命,还赚了。”
为首之人嘿嘿一笑,说道:“我早说了,跟着我就对了。打仗啊,哪有不死人的!一看形式不对,跑路才最要紧!”
“老大英明啊!”
“老大,这梁人女子还真是细皮嫩肉……”
“今儿这昭和城里怕是出事儿了吧?又烧起了这么大的火。”
“是啊,跟昨天一样。”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忽然,有人发现了异样。
他们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子。
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西戎人上去踢了一脚,那男子动了动,看来是没死。
“是梁人,宰了吧!”
“别,正好我这扛了一袋粮食,累死了,让他给咱当奴隶得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