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燕晴。
在看过了白鹿做的那个圣旨马桶坐垫之后,竟然说手艺挺好,丢了可惜……
兰阳虽然比之永嘉的性子,也有些顽皮,却决然不似燕晴这般喜欢作死。所以,她坚决不肯用那个马桶坐垫,甚至碰一下都怕被牵连。所以,但凡出恭,她便会忍着恶心去茅房。
午后的气温竟是凉爽了下来。
微风拂面,很是舒服。
兰阳在庭院里吹风,不是特别想进房间。
房间里充斥着药膏的味道,虽然不是特别刺鼻,可终究比不了新鲜空气。
吹着凉风,想着燕晴竟然跟自己一样,至今没有跟夫婿同房,兰阳心里便愈发畅快了。
人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自己不痛快不要紧,只要大家都不痛快就好。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
自己是想跟叶流云同房,叶流云却不肯。说什么修炼的武功需要童子身?嘁!这般借口,实在是把人当傻子了!莫非真如燕晴所言,叶流云是个“女郡马”?说不得,有机会的话,定要给他验一验身才好!
燕晴是嫌弃魏庆书太丑,所以不与他同房——也是有毛病,当初她不是挺喜欢魏庆书的吗?现在倒是嫌人家丑了?
女子果然是善变的呢。
想到魏庆书,兰阳忽然又想到了燕晴说的“蜂蜜核桃水”和“生姜牛肉”的偏方功效。
这个龌龊的女子,真是……
兰阳愣了一下,眼珠一转,对小辫儿低声说道:“你回去伺候着南平,就说我闹肚子。”
小辫儿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又好奇的问兰阳:“殿下要去做什么?”
“去厨房。”
“闹肚子要去厨房吗?”
兰阳翻了翻白眼,“别说我去厨房了!”说罢,在小辫儿脑门上点了一下,之后匆匆离开。
厨房里,主厨莲婶儿和一众厨房杂役正在忙活。
见兰阳进来,一众下人慌忙见礼。
兰阳微微一笑,问道:“哪位是主厨呀?”
“是奴婢。”莲婶儿上前答话。
“你家殿下说了,魏大人这段时间十分操劳,所以专门找了名医,开了食疗的方子。”兰阳道:“她屁股疼,不方便过来,我正好散步,就过来与你说一下。一共有两个方子,一个是蜂蜜核桃水,一个是生姜牛肉……”
离开厨房,想到自己阴谋得逞,兰阳就忍不住想笑。
功效不是“提兴”吗?
魏庆书若是提了兴,又不可能找“身为男子”的燕晴,该不会到处寻花问柳吧?
身为赘婿,却不知检点……
燕晴便有充足的借口休了那个丑陋的赘婿了。
唉!
到头来,自己竟是帮了燕晴呢。
再者,燕晴脾气古怪,性子顽劣。这样的女子做妻子,也是遭罪。
自己也算是帮魏庆书脱离苦海了。
兰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后罩房中。
燕晴不知兰阳做的事情,待兰阳回来,还嘲讽她掉茅坑里了。
姐妹二人斗斗嘴,说说笑,时间倒也好打发。
过了两日,燕晴的伤就好了许多,下床走动,倒也不觉得甚疼了。
天狗的药膏,效果确实不错。
燕晴正感慨的时候,天狗和老吴回来了。
两人带来的消息,让燕晴又窝了一肚子气。
“你们俩真是高手吗?一个死太监都杀不了?”燕晴气的直嚷嚷。
天狗忙道:“晴儿殿下息怒。那阉奴实在太过狡猾,而且身为供奉,武艺着实不低。我和老吴,也是尽力了。虽然没能杀了他,但断了他一根手指,也……”
燕晴白眼一翻,打断了天狗的话。“断一根手指有个屁用?行了行了,若有机会回京,我再亲自收拾他!你……记得今晚继续遛狗。”
天狗赶紧答应,又关心道:“殿下伤势如何了?我看看。”
“伤势无碍了!”燕晴没有脱了裤子给天狗查看伤势的意思,又看向老吴,说道:“你派人查一查。我记得皇帝有个什么妃子,老家是秦州的。具体在哪?给我找找。二十大板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吴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万一圣上震怒,再给您来二十大板……可如何是好?”
“你傻呀?”燕晴气道:“这次咱们偷偷的办事儿,皇帝就算怀疑我,没证据!哼哼!”
“也好。老夫这就去办。”老吴答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却见一小厮慌慌张张的奔过来。
“殿下!圣旨到。”那小厮慌道。
燕晴闻言,眼皮跳了一下。
这才几天工夫,怎么又来圣旨了?
虽然狐疑,却还是要赶紧去接旨。
听完了圣旨内容,燕晴在短暂的呆滞之后,身子晃悠了两下,竟是差点儿气晕了。
一手扶着兰阳的肩膀,燕晴呼呼的顺着气。好几次张了张嘴,咒骂皇帝的话,终究没敢骂出来。
“殿下。”传旨太监满脸堆笑:“您看,什么时候交接一下南平市场的事务?您别生气。阉了孙嫔的弟弟,圣上只是收了您的南平市场,连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可见您圣眷正隆,天下无人可及呐。”
燕晴没理他,硬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身来,转身就回了房间。
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只能趴在床上。
接过白鹿递来的茶水,顺了顺气,燕晴依旧一言不发。
跟着进来的老吴和天狗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紧张。他们跟随燕晴多年,看着燕晴长大,深知燕晴若是气到一言不发的话,那就是在憋大招呢!
兰阳虽然觉得好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可到底是堂姐妹,这几日相处的也不错,还是担心燕晴再捅什么篓子,赶紧上前劝慰:“不就是个破市场吗?圣上喜欢,便送他了。咱们再弄一个就是了。”说着,走到燕晴身边,床沿上坐下来,搂着她的肩膀哄道:“行啦,别生闷气了,出去转转吧。看谁不顺眼,揪住了打一顿可好?”
“我看皇帝就挺不顺眼的!”燕晴冷冷的说道。
兰阳一时无语,脸色更是吓得惨白。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真是疯了。
……
京城。
皇宫大内。
孙嫔的哭嚎,简直跟哭丧似的。
皇帝感觉头皮都要麻了。
他隐忍着怒火,沉声说道:“行啦!别哭了!朕不是已经下了旨,狠狠的惩戒她了吗?”
“圣上!您只是收了她捣鼓的一个破交易市场而已啊!”孙嫔抱着皇帝的腿,哭道:“这算什么惩戒啊!‘狠狠’二字,更是无从谈起呀!”
“不然呢?杀了她?”皇帝语气里多了一分不耐烦。
孙嫔察言观色,忍住哭声,只是低声哽咽,想要再历数一下燕晴的恶行,可没等开口,却又听皇帝说道:“晋王开国有功,燕晴是功臣之后,又是朕的同族晚辈,宽容一些,也合情合理。她自幼便是这般顽劣性子,也是无法。嗯……其实朕没有特别严厉的罚她,也是为了你好。”
孙嫔眼神里多了一分诧异和恼怒,却还是忍着性子,问道:“圣上此话怎讲?”
“你想啊!朕若是严惩了她,她必然怒不可遏。她生气了,自不敢对朕做什么,但一定会将怒火宣泄到你老家亲戚身上。”
孙嫔急了,脱口道:“她还敢动我娘家人?圣上,她这些年来,简直无恶不作!无法无天!甚至不把圣上放在眼里,说罪当凌迟也……”话说一半,猛然间察觉到皇帝眼神中的厌弃,孙嫔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上凉了半截,心中暗惊:圣上宠溺燕晴,竟至于此?
“朕乏了!下去吧。”皇帝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冷漠。
孙嫔见状,哪里还敢废话,赶紧跪安,退下。
皇帝独自静坐了一阵,又喊来总管太监,说道:“盯着点儿孙嫔,莫要让她招惹燕晴。”
总管太监欠身应下,又道:“圣上刚打了燕晴殿下的板子,又要收了她的市场。以燕晴殿下的脾气秉性,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皇帝笑道:“你是担心朕把她逼急了,她会撺掇她父亲造反?”
总管太监道:“或许也并非不可能。”
“她是敢,但晋王不敢。不过……”皇帝沉吟片刻,又道:“晋王宠溺燕晴过甚,万一被她说动了心,也是麻烦。谨慎起见,派人多盯着晋王府。一旦有昭和来信,先拿给朕看看。”说着,皇帝的手指在书案上敲打着,过了一阵儿,说道:“太子表弟在昭和的消息……让燕晴得知。”
总管太监一愣,皱眉道:“燕晴殿下正在气头上,若是被她得知此事……恐坏了圣上大计。”
“唉,总要让她出一出心中恶气。”皇帝回身,看了一眼大梁堪舆图,唏嘘道:“朕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了秦地之事,然后——让燕晴入宫!”
总管太监眼眶微红,犹豫了一下,又道:“圣上,有件事……嗯……昭和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您的第二道圣旨,被燕晴殿下做成了马桶坐垫。此事,万一被旁人得知,传将出去,怕是不太好。”
皇帝愣怔了一下,哈哈大笑。“真会胡来!着人将那坐垫毁了就是。哦,对了,番邦前几天进贡的果子,给燕晴送一些过去。还有一对琉璃盏……这个就算了,她大概也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