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阳手里拿着燕晴设计的束带,好奇的研究着那一排排可以调节松紧的金属扣。将金属扣扣到最紧,比划了一下宽度,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洗衣板身材”,一眼瞥到燕晴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兰阳心里冒火。“看什么看!”
燕晴嘻嘻一笑,手臂垫着下巴,说道:“兰阳姐姐天姿国色,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喽。”
兰阳给了燕晴一个白眼,对这个没脸没皮的堂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觉得以后自己还是少跟燕晴打交道为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将来被她连累,更不想被她气的变成一个泼妇。将手里的束带砸在燕晴脸上,兰阳没好气的说道:“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知道我长相不如你。”
“我哪有阴阳怪气,我是发自肺腑……”
“你那可是狼心狗肺。发自肺腑的话,更不能信了。”
“我怎么就狼心狗肺了?”燕晴很不满,“行吧行吧,反正在你眼里,永嘉姐姐是好人,我是恶人。一直都是这样!”
“本就如此。”
“嘁,万一哪天永嘉姐姐黑化了,有你好受的。”
“什么黑化?”
两人正斗嘴,小辫儿在外面敲门。
兰阳起身开了门,小辫儿端着饭菜进来。
三人饭吃了一半,来福跑了过来,吓得燕晴赶紧抓起被子盖住了屁股。又见到兰阳伸手指了指自己,低头看到胸前一抹雪白,赶紧拿了枕头垫在脖子下。确定春光尽挡,这才让来福进来。
见了礼,来福喜滋滋的跟燕晴汇报打探到的消息。“殿下,已经查清楚了。那赵公子最喜欢的是烟来楼的珠儿姑娘,据说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幽会一番。有传闻说赵公子本想为那珠儿姑娘赎身,奈何赵迁不同意。”
“唉,这样啊。”燕晴感慨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去,帮珠儿姑娘赎了身,然后再打听一下珠儿姑娘不一般的身世。”
不一般的身世?
来福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燕晴话里的意思。“殿下需要让珠儿姑娘有怎样不一般的身世?”
“这个嘛……一般呢,套路就是这样:珠儿姑娘怀了身孕,与如意郎君成了亲,之后才发现,竟然跟自己的丈夫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唉!有情人终成兄妹!何其……何其……咳,先这么安排下去。”
来福愣愣的看着燕晴,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自家殿下了,此时却是心生感慨:原来殿下的卑鄙,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嘶……殿下啊,这事儿吧,让珠儿姑娘配合,怕是不容易啊。女子么,容易感情用事。万一……”说着,意识到兰阳在场,不好再说女子的不是,赶紧打了个哈哈,又道:“再者,殿下您以前说过:祸不及家人。赵公子平日里除了流连风尘场所之外,倒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儿。”
燕晴接过小辫儿递来的一根鸡腿儿,啃了一口,不满道:“你懂个屁。祸不及家人,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儿。赵公子若非有个贪污腐败的老爹,能有钱每日流连风尘场所吗?既然享受了他爹给他的福利,就该承受连带责任嘛。”
“那珠儿姑娘,却是个心善的。”
“所以啊,我要帮她嫁入豪门呀。”燕晴给了来福一个白眼,又一思量,问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那个珠儿姑娘了?”
“当然没有。”来福赶紧澄清道:“殿下说笑了。小的这就去办。”说罢,转身就走。
燕晴盯着来福的背影,撇撇嘴,对兰阳说道:“男人呐,更容易感情用事。”
兰阳放下了筷子,讪道:“赶紧吃你的饭吧。”
“你每天吃这么少,怪不得这么平。”眼看兰阳要生气,燕晴赶紧又道:“对了,我上次教你的那个《黯然销魂掌》,你用了吗?真的很有效哦。你看我!”说完,燕晴侧身,炫耀似的挺了挺胸。
兰阳皱了一下眉头,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该不是忘了手法吧?”燕晴笑道:“不怕,我再教你就是了。”
兰阳不置可否,对小辫儿说道:“你也赶紧吃饭吧,吃完了给她换药。”说着,又瞥了燕晴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不由皱眉,心说:难道那《黯然销魂掌》真的管用?若是真的,那便势必要跟燕晴好好学学了。等到将来回了京,也好让那几个傲气凌人的公主好好的嫉妒一番!
想到回京之事,兰阳又愁上心头。
在清眸的这段日子,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遭罪。
吃不惯,睡不惯。
每日里还要防备着那些当地官员和士绅的算计。
“唉。”兰阳叹了一口气,问燕晴:“南平,你说咱们何时才能回京啊?”
“我哪知道。”燕晴道:“要看秦王吧?他憋不住了,要造反,咱们大概也就能回京了。”
兰阳皱眉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嘿,放心啦。”燕晴安慰道:“姐姐你这般漂亮,就算是被叛军抓了,也不会被杀掉的。顶多被某个将军看上了,收入房中,哈哈。哎呀世事难料呢。万一真的事儿大了,你那位将军说不准还有机会登极坐殿,到时候,你就是皇后了。”
兰阳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我哪有那福分,还是你去做皇后吧。”提及皇后,兰阳又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圣上让你扮作男子,是不是为了对付皇后?”
燕晴干笑一声,道:“我哪知道,兴许吧。这种宫闱秘事,咱们就不要胡乱想了。”说着,忽然张了张嘴,干呕了一下。
兰阳一愣神,皱眉问道:“你不是怀上了吧?”
“啊?”燕晴有些意外,愣愣的看着兰阳,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待想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我去!我是吃撑了好不好!趴着吃饭很容易消化不好,干呕不是很正常吗?”
“呃。”兰阳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道:“母凭子贵,我还想着替你高兴呢。”
“别,还是我来替你高兴吧。你哪天能怀上啊?要是怀不上,我来……唉,我也帮不上忙。”说到此,燕晴竟是满脸遗憾。
看着燕晴的小模样,兰阳又好气又好笑,张嘴骂道:“滚!”
……
内宅。
魏庆书刚刚从外面回来。
想着那捕头听闻自己以后要隔三差五的找他聊聊之后露出的难看脸色,魏庆书就忍不住拍案叫绝。
燕晴的这个办法真是极好!
果然恶人都是智者!
估计要不了多久,那捕头就不得不转而投靠自己了。
“大人,有您的书信。”一个小厮上前,递给魏庆书一封信。
魏庆书接过信,看了看信封,不由的心情激荡。
是远在家乡的父母的来信。
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会写字。
看这字迹和刻意修饰的词句,当是村里的秀才代笔。那秀才半生郁郁不得志,整日里最喜欢拽文了。
魏庆书回想着村中琐事,笑吟吟的看着信,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庆书吾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魏庆书皱了皱眉,无力的呼出一口气。
看来,南平郡主成了晋王世子的消息,还没能传到消息闭塞的家乡。
又提一口气,看完了书信,魏庆书来到书案前,准备给父母写家书。只是刚写了个抬头,又停下了笔。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将“晋王世子”的事情如实说了。怕父母过于担心,又劝慰一番,言称即是圣上指婚,自有圣上做主……
提笔于此,魏庆书猛然间想到一事。
圣上给燕晴正了名,为何不提自己的婚事呢?
难道不该下一道圣旨,解除了自己与燕晴的婚事?
说起来,也不知燕晴的伤势如何了。
要不要去看看?
可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呢?
万一被旁人误会,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魏庆书看了一眼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自己身边的南柯一剑,竟是有些做贼心虚之感。收回了视线,又愣了愣,再度看向南柯。他惊讶的发现,南柯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可看起来,却比自己更显年轻,也更有精神。
南柯是习武之人,气度上自是不同。
不过……
人靠衣装马靠鞍。
南柯身上这套行头,也是功不可没呀。
单单是色泽,就比自己身上这种灰布衣衫更好看一些。
想想下午也不甚忙,或许可以抽空去一趟成衣铺子,做几套显得年轻一些的衣服。
燕晴之前常穿的那两套男装,都是浅色的,又极为贴身,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想来她当是喜欢那种装扮的男子……
不不不,她自己是男子,应该不会喜欢男子……
当然了,她喜欢什么不重要。
主要是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穿着考究一些,也是朝廷的体面。
……
第三道圣旨终于过了临关,直奔昭和。
与此同时,一道密信,早圣旨一步,已经到了太安府。
太安知府李大人展开密信,认真看了一遍,竟是笑出声来。
“大人,京城来信?”太安同知问道。
李知府点了点头,道:“恩师来信,与晋王世子有关。”
“兵部?”同知眉头一挑,沉吟片刻,说道:“听闻兵部与晋王世子有些仇怨呐。”
“是啊。”李知府笑了笑,说道:“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之后便把兵部与燕晴的恩怨,简单说了,又是大笑。“堂堂六部之一,位极人臣,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折腾的够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这位恩师啊……哈哈哈!”
“兵部是希望大人出手对付晋王世子?”
“呵……”李知府掂了掂手中信纸,意味深长的说道:“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