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的话,她很有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了啊。”
陈默看了看雪花,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姑获鸟,很是郑重地给出了一个判断式的观点。
“姑获鸟虽然调皮了些,但他们的本性都不是很坏,所以。”
雪花大概猜到了陈默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所以她尽可能地旁敲侧击道:
“如果可以的话,不妨适当放松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阴阳体都不要动用。”
雪花并没有对最后一句话进行任何补充说明,但光是看她那略显惆怅的表情,陈默就大概猜到了阴阳体或许还有相对应的副作用。
“放心吧,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如非必要,不会动用特殊手段的。”
就好像审问时会做的那些事情,陈默不可能一上来就给姑获鸟暴打三十大板的。
但一些必要的预防手段还是要准备的,就譬如此刻被陈默缓缓从手环里抽出来的那根红线,殷红如血的绳线绕着食指飘起洒脱的姿态。
姑获鸟可是个非常调皮的家伙呢。
陈默刚才就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小家伙的回马枪。
同一时间,陈默也用不着痕迹的动作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带着姑获鸟退到挨着公路明显干燥许多的小道上,陈默半蹲在这位穿着华丽的少女面前,柔声问道。
“我我我……”
姑获鸟可不是生来就口吃的,毕竟刚才她说话可是一点拖沓都没有,至于当下这小家伙的左顾右盼被陈默看在眼里,两世为人的警探很快就在心里有了个拖延时间的答案。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倒是想看看这么只只会亡羊补牢的小家伙到最后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叫曾歌。”
——神马?曾哥?得永生那个?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喝水的话,陈默保准得一口盐汽水喷得老高,当真是现实世界亦有差距了。
“咳咳,哪个哥?”
“歌曲的歌,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怎么了嘛?”
对于陈默的反应,曾歌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脖子,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相反,还挺好听的呢。
“哦哦……没事没事,我们接着往下走,你记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涩谷区的?”
“涩谷区?”
“就是这个地方。”
雪花抬手一挥,漫天的雪白气雾顷刻飘飘洒洒地勾勒出涩谷区东南闹市的景象。
“嗷嗷,我记得,记得……好像是三个月以前,又或者是两个月,还是一个月呢……啾?”
装疯卖傻的把戏并不是陈默第一次见了,毕竟很多人在第一时间被逮捕的时候总会以各种理由回避问题的关键,可像曾歌眼神中倒映出的纯粹与无辜,陈默却是第一次见。
就好像她完全没有撒谎,而是真的不记得了这其中的细节。
“到底几天!”
当然,陈默不可能因为这第一时间的主观印象就给曾歌落一个赦免的可能,这世界可不缺少演技超凡入深的家伙。
所以警探冲着都已经是半跪在地上的曾歌大吼一声。
给这位披着羽翼长袍的长腿女生顿时吓得舌头都打起结来,吞吞吐吐又很是焦急地嗫嚅道:
“好好好,好像是,四个月之前。”
“你刚刚又说三个月?诚心玩我是吧?”
陈默扮出盛怒的样子,当即抡臂挽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拳糊到女生的脸上。
如此实质的威胁教曾歌直打哆嗦。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的答案却仍然不尽清晰。
“伦伦伦家真的不记得啊啾!!”
且在曾歌就要被教训的时候,还是人小鬼大又见多识广的小萝莉雪花主动开口帮她解围来着:
“好像姑获鸟的记忆只有七到十天而已,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刺激,她们很快就会把事情给忘了。”
“啊?”
怎么还真有人会有鱼的记忆这种东西的啊?
陈默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双手被反绑的小妖怪,神情因眉目的紧锁而变得复杂,时常嗲着几分种族天赋的姑获鸟嘴嘟嘟的固然可爱,可这对破案完全没有任何帮助啊。
不过转念一想,本身曾歌的出现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而且她还和那个幕后黑手有一定关系,这样的实质线索有总好过没有吧。
而且,她布下的那些烈火法阵,或许就是背后之人为了隐藏什么而特意教她的,尽管那人很明显地高估了曾歌的能力。
既然曾歌身上暂时问不出什么东西,而在火阵的后面,或许还隐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还是先把她送回基地吧。”
思前想后,陈默决定把还派不上用场的曾歌先送回基地,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线索,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蛋用,但如果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她就是陈默和雪花唯一能够依靠的证据了。
“嗯?人呢?”
只是转个头的功夫,原本还安安静静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的曾歌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且当陈默还在左右观望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来人啊,救命呐!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家妇女啦!”
被皮带反扣住双手的曾歌衣衫不整地奔向马路上动次打次开过来的巴士,想要利用来自群众的压力来解救自己,并且摆脱讨人厌的陈默和雪花。
“这家伙!”
虽然知道姑获鸟的天性就是这么调皮捣蛋的,但完全没想过这家伙居然能够这么做的雪花一时间也很难在陈默的手下担保住曾歌的无辜了。
光天化日绑架良家妇女这种事情,可已经超脱了怪谈的范畴,去到了一个法治刑事上的案件,这要是成了百口莫辩的事实,陈默可就得进局子喝茶了。
当雪花就要抬手拉回那个诡计多端的曾歌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那个“罪魁祸首”居然是一点都不着急。
属于是我觉得你很急,但我根本一点都不急了。
“喂,人都跑远了哦。”
雪花侧目努了努嘴巴,象征性地提醒了陈默一句。
“能跑得到哪里去呢?”
陈默呵呵一笑,没等雪花来得及将这之后的问题问出口,少年便用食指钩住红绳的缠绕动作佐证了自己的一言一行。
那根红绳早就被陈默将其捆在了曾歌的右手手腕上。
而如果一切正如林韵所说的那样,那么不论曾歌这会儿跑多远,问多少个人,除了陈默之外,没有人能留意到属于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
原本被曾歌视作为救命稻草的巴士理应在“听到”女生的呼救之后及时刹车才对。
可这那司机却像是没长眼睛一样,一脚油门倒是踩到了底,嗖得一下飞了出去,反而把曾歌给创飞了出去。
犹如飞鸟般轻盈的身姿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正好在掐准时间节点的陈默于距离原地大概五十米的地方稳稳地摔出小狗扑食的狼狈。
鸟儿的大长腿因为惯性的缘故往后勾了一下,猛地用脚后跟踢到了曾歌自己弹性十足的屁股,同时掌心向上翻,就这么在探员面前来了一出脸刹。
“哟,这不曾歌么?怎么一会儿不见,飞这么远了啊?”
一身西装革履的陈默单手插袋,带出一抹酷酷的微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个摔得灰头土脸的姑获鸟。
“那个……”
嘴巴里多了几根茅草的曾歌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可爱而动人的光泽。
“我说……我只是想去找人聊会儿天,你信嘛?”
“我信,我当然相信了。”
从雪花那儿过渡来一捆尼龙绳的陈默保持着微笑,双手横向拉了拉绳索的两端,对折的绳子当即放出啪啪两声脆响。
……
“就是这里了。”
原本只是被反扣双手,只不过因为屡次破绽百出的逃跑导致自己本就不是很安详的情况雪上加霜的曾歌一身绑得跟粽子一样,甚至连走路都只能迈出小碎步的典雅。
“我和母亲上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的,九天前!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说是七到十天的记忆,就永远不会有第十一天的概念。
真不愧是姑获鸟啊。
已经是出尔反尔,决定不将曾歌送回基地,而是选择让她根据残存于脑海中的记忆走一步算一步地在前领路的陈默一路跟着姑获鸟来到了一处空地。
越过了蓄水所充斥的溪地,站在一块块结实的草坪上,展现在陈默和雪花面前的,是一如既往的荒凉。
可这并不是人迹罕至的那种自然荒凉,超脱了一路走来所看到的逻辑,陈默和雪花在这远离都市的空地上,发现了一扇坍塌的大门。
都快被烧成木炭的大门静悄悄地躺在黄沙泥土的正中心,用深邃的黑体现着一种诡异到极点的氛围。
蔓延而出的黑线木灰似乎沿着某种既定的逻辑缓缓铺设成空心而平面的圆,这是只有当陈默一行三人在靠近之后才发现的隐藏图案。
“这是什么东西?”
陈默和雪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无法从对方的眼神中瞧见恍然大悟的神采,至于被夹在中间的曾歌嘛,你指望一个天然呆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就在陈默准备俯身继续探索一些这图案背后隐藏的奥秘的时候,恍然间,本是空心的圆弧竟立刻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完全极致的黑从圆周的位置浮现,开始以浪花翻腾的形态往中心迅速涌动。
刹那间,笑脸浮现。
在场三人被一击断头的恐怖场景赫然出现在陈默的脑海之中。
“危险,快闪开!”
几乎没有犹豫的,陈默翻身就是一脚给曾歌往斜边踹飞出去,而后拉着雪花就往后猛扑。
就在三人闪开的瞬间,一团混沌的流光自黑暗之圆中飞溅出来,于半空跳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正是他们三人此前脖颈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
远在百米开外的监测站内,所有讯号都在一瞬间被拦腰截断。
就像是有颗EMP雷在基地门**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