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晴吸取了上次差点儿把自己给勒死的教训,不敢再勒的过紧了。
可也正因为吃一堑,长一智。
燕晴又不敢勒的太松。
毕竟,崩开的社死,未必比勒死好受。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该紧一些,还是该松一些?
从天蒙蒙亮开始到日上三竿,燕晴手里捏着束胸的布条,试了一次又一次,神经质般的不是觉得太松,就是觉得太紧。
另外,也不知道到底要这样下去多久。每日晨起束胸,入夜松开的反复,太过麻烦。
或许应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比如……
切掉——当然是不可能的。
制作一条简单便捷的束胸带,十分有必要!
想到此,燕晴迅速将束带勒好——如昨日里那般紧,但燕晴相信自己好歹是拥有真气的武林人士,一时半会儿的不至于被勒死。穿戴整齐了,燕晴终于出了房门,被白鹿伺候着匆匆洗漱之后,赶紧去了书房,之后摊开笔墨,开始画图设计束带。
当然了,单纯的画图还不够。
燕晴让白鹿找来一条绳子和竹尺,又把白鹿赶出书房,反锁了房门。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从书房里出来。喊来旺财,将手中草图交给他。
旺财瞅着草图,一头雾水,不明白燕晴要做的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不过身为奴仆,旺财倒是很懂规矩。不懂,也不问,只是依言办事。下午时候,旺财拿着做好的布带回来了。布带有十寸宽,一头是一排细小的挂钩,一头是数排小圈儿,看起来像是用来调节长短的。
后罩房的房门外,白鹿守在门口。
旺财不知道燕晴为何不准白鹿进屋,却也不多嘴过问,只是冲着房门行礼。“殿下,东西做好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勾了勾手。“拿来。”
旺财愣了一下,眉头一皱,盯着那小手,沉声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儿,快点拿来。”说着,燕晴的半张脸出现在门缝里,看着旺财,黑着脸道:“别多想!别冲进来!我很安全!”
旺财看了看燕晴,又看向白鹿。
白鹿点了点头,旺财略作迟疑,似是放了心,将束带交给了燕晴。
燕晴拿过束带,收回了手臂,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听里面动静,似乎还栓上了门闩。
旺财的眉头又皱了皱,再度看向白鹿。
管家和天狗大人都说过,这个白鹿,信得过。但到底不熟,旺财还是有些担心。
殿下真的没事儿吗?
为何鬼鬼祟祟的,门都不愿开?
另外,殿下那句“别多想!别冲进来!我很安全!”更好似在欲盖弥彰,或者说在暗示自己?上下尊卑,自己懂的。自己不是来福,从来不会坏了规矩。若在平常,殿下不可能多此一句!
旺财心中忐忑,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侧耳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房间里有任何异常动静,就说明殿下有了危险,他就必须要直接破门而入了!
“嗯!~~”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旺财心头一颤,暗叫不好。紧接着,转身,一脚踹向房门。
只听得哗啦一声响,镂花糊纸的木质房门,直接散掉了。旺财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去。
忽然,一条手臂拦住了旺财的去路。
白鹿轻飘飘却又极为迅速的挪步,挡在了旺财面前。她神情淡然,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殿下很安全!不得放肆!”
旺财哪里肯信她,哼一声,道:“安不安全,见过了才知道!”同为王府护卫,白鹿竟然阻拦自己保护殿下,旺财对白鹿的忠心深表怀疑。他不似来福那般喜欢说废话,能动手的时候,他绝对不想多啰嗦一句。见白鹿不肯让开,他直接对着白鹿的面门挥拳。
白鹿猛地往后仰平了身子,同时,两条大长腿先后朝着旺财的腋下和下巴踢了过来。
这边正打着,燕晴身子躲在床帐之后,露出脑袋,愣怔怔的看着。
之前她嫌勒得慌,解开了束带放松。旺财来的时候,又懒得再束胸,所以才只开了一条门缝。
未成想,竟是被旺财误会了。
哎呦我去。
旺财的身手不错呀。
晋王府中,还真是藏龙卧虎!
白鹿这身段,真是……
啧啧啧……
九头身,大长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咦?
啥时候学的这俩词儿?
感觉很高端呐。
与旺财刚猛的拳法不同,轻灵飘逸的白鹿,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每一次出手攻击,虽然看似柔弱无骨,却又暗藏杀机。旺财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出拳狠辣也就罢了,竟然还逮着什么抓什么。拿着桌腿照着白鹿胯.下乱捅也是男人能干的事儿吗?用膝盖凶神恶煞的朝着白鹿胸口硬撞,也太流氓了吧?真是人不可貌相,旺财看起来多老实本分啊,发起狠来竟然……
嗐!
这个时候好像不该看戏。
应该赶紧去拉架……
不!
应该赶紧穿上衣服!
燕晴跳脱的思路终于回到了正轨上,她赶紧把脑袋收回来,抓起衣服,匆匆穿好。又粗略检查了一下,大概无碍,这才赶紧下了床。
此时,打斗的二人已经到了院中。
燕晴又跑到门外,看着打斗正酣的二人,出声喝道:“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正说着,脑海中莫名蹦出了一个著名的画面。可惜没有下雨呢。自己是不是也该再带上点儿台湾腔……
旺财和白鹿同时收了手,又各自退了三步。
“殿下!”旺财看向燕晴,见燕晴平安无事,这才安了心。
白鹿盯着旺财,走到了燕晴身边。看那架势,就好似在防范着旺财偷袭自家殿下一般。
旺财面色阴沉,想上前,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燕晴苦笑一声,对旺财说道:“好了,你的忠心,我知道的。我没事,不必担心。”
旺财冲着燕晴躬身告罪。
燕晴摆摆手,并不在意。“找人修门吧。”说罢,看看脚下一片狼藉,又看了一眼门框,登时黑了脸。
旺财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门框都坏掉了。
再看天色,燕晴暗叫不好。
看样子,今晚这房门,是修不好了啊。
若是以前,倒也无所谓。可眼下,自己这……
总不能勒着束带睡一晚吧?
制作的束带,只是方便,并非不勒得慌啊。
可以调节松紧度倒是不假,但即便是调到最松,那也很勒呀!
勒一晚上?
就算不会勒死,那也睡不着啊!
老吴从天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天狗。到了燕晴的房门口,老吴笑呵呵的对天狗说道:“不错,俩人对殿下都很忠心。”
天狗也跟着笑笑,看看地上乱七八糟的碎木,对燕晴道:“晴儿殿下,小心脚下,莫要绊倒了。”
燕晴看了看两个老家伙,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俩一直在看戏啊?”
“没有没有。”老吴说道:“我们在下棋呢,年纪大了,没听到动静。”
“啐!”燕晴怒道:“天狗伯伯就是个臭棋篓子,你不是从不与他下棋吗?”
老吴道:“哪有此事,殿下记错了。我说的臭棋篓子,是殿下。”
“滚!”燕晴骂了一句,再看看眼前的狼藉,怒道:“今晚让我睡哪?”
天狗道:“晴儿殿下尽管放心睡,虽然没了门,但有我在,定然能护佑晴儿殿下安全。”
“没有门,我不习惯!”
“那晴儿殿下睡我那里吧,我在门外为晴儿殿下守夜。”
燕晴看了天狗一眼。天狗身上虽然还算干净,可到底年纪大了,总会让人感觉有些脏。更何况,燕晴不习惯睡别人的床。翻了翻白眼,燕晴嫌弃道:“那还不如睡大街呢!府中总不能没有空房了吧?”
老吴道:“还真没了。这县令府邸,到底还是小了。之前倒是有些空房,后来老狗带着一帮人过来,便都占了。单是那个用来泡巨蟒的酒缸,就占了一个房间。”说罢,老吴又呵呵笑道:“一般的县令府邸,也不至于有咱家这般多的杂役和护卫。”
燕晴想了想,说道:“行吧,我今晚就在书房里先凑合一晚。明天记得赶紧找人给我修了门。”说罢,背着手去书房,走了几步,又停下,吩咐道:“饿了,准备饭菜,送书房去。”
……
县衙。
来福捧着一本账簿,已经等了很久。作为南平市场的掌柜,来福有些税务上的事情,需要找县丞赵迁谈一谈。可赵迁显然是故意刁难,竟是借口公务繁忙,一直让来福在外面等着。屁大个昭和城,本就没有多少事儿,一个县丞又能有多忙?
来福心里有气,忍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决定回府找自家殿下,让殿下给自己做主。相信以殿下的性子,赵迁肯定要倒霉。其实自己就不该在这儿等这么久,城外如今还是有些乱,西戎匪患不知道会从哪窜出来。自己不在南平市场里守着,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殿下定然要生气的。他看得出来,殿下对南平市场“寄予厚望”,自己被委以重任,万不能疏忽。想到此,来福扭头就走,直奔县衙后宅。
刚进门,却遇到了魏庆书。
魏庆书叫住来福,问道:“来福,你可知城中哪家书店或是谁家藏有关于河泥治理的书籍?”
来福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倒是不知。不过……殿下之前弄书房的时候,到处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书,大人可以去找找看。”
魏庆书原本是想去外面找一下,听来福这么说,觉得没必要舍近求远,先去燕晴的书房里找找看也好。找不到的话,再去外面寻摸。点了点头,魏庆书道:“也好。”说罢,又折返回府。见来福跟着进来,又问:“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南平市场里?”
“是的大人。”
“生意很好?”
“也还行。”来福道:“就是有点儿费钱。”
魏庆书想起了府中杂役隔三差五的出去派发什么“代金券”的事情,苦笑道:“殿下有的是钱,大概是不在乎的。”
“呵呵。”来福敷衍的笑了笑。
魏庆书又道:“西戎贼匪穷凶极恶,竟是没有去市场里哄抢。倒是很让人意外。”
“也不算意外。”来福来了精神。“市场里有不少西戎商户。西戎人虽然都是畜……都不是好人,可总也不会抢自己人东西。”在市场里与西戎人接触的多了,有些个相处的还很融洽,来福觉得背地里骂人畜生,似乎不妥,这才临时改了口。顿了顿,来福又道:“大人,小人觉得,若是市场做大了,将来遍及边境的话,每年秋收之际,边境或许便再无匪患了。”
魏庆书对来福说的话并没有表示惊讶,显然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回道:“通商肥戎,恐养虎为患。”
说着,已然到了燕晴的书房外。来福告退,去后罩房寻燕晴,魏庆书则去了书房。
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竟是被人从里面栓上了。
“谁呀?”燕晴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还有些许菜香。
魏庆书愣了一下,看看天色,心说这是吃的啥时候的饭啊?又吃啥好东西呢?还躲在书房里栓了门?
自从知道了燕晴是男子之后,魏庆书就不大想跟燕晴见面。可此时既然来都来了,就不好直接离开了。“殿下,下官……下官来寻本书籍。”
……
京城。
皇宫大内。
皇帝在寝宫里想着燕晴的事情。
二十大板,太轻了。
这畜生,竟然连公主的便宜都敢占!
真是狗胆包天!
虽说公主们一个个的都红着脸不肯承认,但皇帝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来。
越想越气啊!
真想派人追上行刑的官员,再给燕晴追加二十大板!
可真若是再加二十大板,岂不是要把她给打死了?
再者,身为皇帝,金口玉言啊!
朝令夕改,像什么样子。
正后悔呢,孙嫔求见。
想到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皇帝的心情好了一些。
可待见到孙嫔哭哭啼啼的进来,皇帝的心又揪了起来。
不问可知,这后宫里,又出幺蛾子了。
“圣上!圣上要为臣妾做主啊!”孙嫔哭着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苦笑,赶紧上前将孙嫔搀扶起来。“怎么回事?皇后又欺负你了?”
“圣上!”孙嫔却坚持不肯起身。“圣上啊!臣妾的弟弟,被人给阉了!”
“啊?”
“定是晋王世子派人干的!“
“晋王世子?”皇帝懵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将晋王世子跟燕晴联系起来。
“臣妾弟弟说,那害他之人,似是晋地口音。”
皇帝愣怔了一下,登时大怒。“燕晴?!这厮……”脑子一热,正打算着人给燕晴追加二十大板,可身为皇帝,见惯了风云,他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四十大板下去的话,燕晴必死无疑啊!
这小畜生!
该死!
可是……
“爱妃先起来说话。”皇帝将孙嫔拽起来,好声好气的说道:“你放心,此事朕定会调查清楚。若真是燕晴所为,朕必定严加惩治她!”话虽然这般说,可皇帝心中有数。这事儿,八成就是燕晴干的!
打死是不行的。
但也必须好好教训一番才行!
不然将来入了宫,还不要把皇宫的屋顶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