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雾气蒸腾。
燕晴泡在浴桶之中,雪白的双臂搭在浴桶的边缘。
她仰着微红的脸,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乌黑的秀发湿漉漉的散落于香肩之上。
纤纤玉指在浴桶上来回敲打了几下,又发出一声愁苦的叹息。
人世间最悲催的事情,便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天姚诀》是父王给自己的,父王一向从不瞒着母妃任何事,所以,母妃应该也是知情的。除了父母之外,绣娘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了。
偏偏就是这三个人,一起欺骗了自己。
一想到此,燕晴便觉悲从中来。
更可悲的是,仔细衡量一下利弊,连燕晴自己都觉得,牺牲自己的性别,换取全家的安全,竟然是最稳妥,最有效,也是最合理的办法!
所以,自己应该理性一些,应该认命,应该坦然接受现实。
如大多人那样,苟且的活着……
可惜,燕晴从来不是个理性之人,也从不愿苟且的活着。
有仇,就必须报!
至于该不该报,总要先报过了再说!
从浴桶中出来,燕晴回了房间,一如既往的开始修炼《天姚诀》——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绣娘看了燕晴一眼,进了自己休息的隔间里。
摸了摸藏在床铺下的一根竹尺,琢磨着待燕晴熟睡了,便去把竹尺换了。
只要再坚持月余,就够了。
可偏偏就是这月余时间,是最关键也最不好应付的。
随着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燕晴一定会发现问题,甚而会发现竹尺的不标准。
所以,必须尽快想个办法,来安抚——或者欺骗燕晴才好。
心中想着事情,绣娘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主仆二人又按照惯例出门晨跑。回来的时候,燕晴带着绣娘进了一家药铺。
“掌柜的,来一包**。”燕晴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案台上。
那药铺掌柜原本想说“小店不敢卖**”,可话到嘴边,看到桌上的银子,又改了口。“呵呵,您稍等。”说着,蹲下身子,在柜台下摸索了一阵儿,再起身,手中就多了一个小纸包。
燕晴拿起那纸包,拆开了,看了看里面的白色粉末,狐疑问道:“药效好不好啊?”
“嘿嘿,您放心。直接挥洒,或是泡酒泡茶,保证立刻见效。”掌柜的说着,将案台上的银子收了起来。“不好用的话,您来砸了铺子。”
“倘若对方是个武林高手,内功深厚呢?”燕晴问。
掌柜的一愣,自信道:“那也没问题。”
“是吗?”燕晴还是不大相信,将药包递给绣娘,道:“绣娘,你帮我看看,别被奸商给坑了。”
绣娘皱着眉头,接过药包,又用指甲抠起一点儿药粉,放在舌尖品了品,点头道:“还行。”
“那就好。”燕晴喜滋滋的拿回药包,重新包好了,转身离开。
绣娘紧紧跟着,低声询问:“你又要做什么妖?”
“我打算对付一个人。”燕晴道:“一个高手。”
“哪个?”绣娘又问。
“南柯一剑。”燕晴道。
“啊?”绣娘苦笑,“他又没招惹你!”
“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太监。”燕晴道:“把他迷晕了,然后脱了裤子,一看便知。”
“嗐!你这……”绣娘一时无语。
燕晴的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踩着欢快的步子回了县衙后宅。
进得屋中,让绣娘泡茶。
燕晴又取出那药粉,打开来看了看,问绣娘:“就这么一小包药粉,便能撂倒一个武林高手?感觉有点儿扯淡呢。”
绣娘给燕晴倒了一杯茶,说道:“没那么容易。”
“怎么讲?”
“**,入酒入茶,效果最好。”绣娘道:“但武林高手一般都十分警觉,喝酒喝茶的话,从来都是浅尝一口,确定无害,方才饮用。大多武林高手,对各种下三滥的药物,十分熟悉,一尝便知。所以,一般而言,下药不易——当然,我说的是真正的高手。”
“那直接撒到脸上呢?”
绣娘道:“效果一般,甚至可能不会有效。试想,你若是高手,看到不明之物扑在脸上,会如何?”
“屏住呼吸?”
“对。”绣娘道:“倘若是内家高手的话,即便是措手不及之下吸入些许**,也并不会被迷倒的。”
“这样啊……”燕晴捧着**,看着那白色的粉末儿,一脸愁苦。
药已经到手了,可又该怎么对绣娘下药呢?
幸亏自己足够谨慎,没有打草惊蛇。
若是直接动手撒药或是下在酒水之中——如绣娘所言那样,八成是难以成功的。
“那有没有什么成功率高的好办法?”燕晴虚心请教绣娘。
绣娘苦笑道:“他是不是太监,你便如此好奇?”
“废话!”燕晴道:“我打算给你找个夫君,他若是太监……”
“不需要!”绣娘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需要的,需要的。”燕晴盯着**,一边琢磨着如何给绣娘下药,一边心不在焉的回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找个人嫁……”说着,忽然感觉鼻子一痒。
阿嚏——
一口气喷在药粉上。
脸前一片白茫茫。
燕晴愣怔了一下,张口说话:“我去……”身子软软的倒下。
绣娘后退几步,一手捂着口鼻,瞪着眼睛看着被自己迷倒在地的燕晴,顿时哭笑不得。待药粉落定,这才上前,将燕晴软踏踏的身子拽起来,抱进了房间里。
正好。
趁着她昏迷不醒,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也好确定一下她彻底完成《天姚诀》的“初萌期”而踏入“中至期”的时间。再顺便帮她巩固一下修为。
将燕晴在床上摆正了,宽衣解带,看着眼前这副近乎完美的胴.体,绣娘唏嘘,低声自语道:“自幼修炼《天姚诀》,果然比半途修炼更好……”说罢,提一口气,抬起手掌,按在了燕晴的小腹丹田处,一股真气,倾泻而入。
……
第二日。
还是那家药铺。
燕晴再次拍下一锭银子。“掌柜的,再来一包**。”
掌柜的见状,乐了。直接收起银子,问燕晴:“嘿嘿,客官,药效不错吧?”
“咳咳……是的,挺好。”燕晴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绣娘,见她嘴角含笑,不由的有些尴尬,心中更是暗暗发狠。
取了药,燕晴匆匆回府。
回到家,燕晴虚心求教绣娘:“倘若是你,要给南柯下药,该如何做?”
绣娘有些讪讪,懒得搭理燕晴。
“说嘛!”
“嗐,何必这般麻烦!”绣娘不耐烦道:“你让来福与南柯一起去洗澡,看看他是不是太监,不就得了?”
燕晴撇嘴,眼珠转了一圈儿,道:“我且问你,状元公,是男是女?”
“……”绣娘张了张嘴,有些哭笑不得。“自是男的!这个问题与南柯是不是太监……”
“呐!其实你心里也怀疑状元公是女的,对吧?”
“呃……”
“就算有人跟你说状元公确定是男的,你也会怀疑。除非亲眼看到,才能确定,对吧?”
“你这……”绣娘呆了呆,不得不承认燕晴说的很有道理。毕竟那状元公,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可问题是,南柯看起来也并不像太监——唔!他没有胡子。道理上而言,二十多岁年纪的男子,也该有胡子的。
“所以……怎么给南柯下药呢?”燕晴道:“说嘛说嘛说嘛,求你了……”
绣娘被燕晴纠缠的无法——或许她也好奇南柯是不是太监。认真想了想,说道:“若是背地里下药,需用浓重的异味来遮掩**的药味儿。若是明里下药的话……以水、面和之成团,骗他开口,直接丢入喉中即可。”
燕晴恍悟,道:“高手能屏气,可进了喉咙的东西,却是吐不出来了。”
“对。”
“还是你厉害。”燕晴赞了一句,又道:“去厨房,和面去。”
说干就干。
燕晴跑到厨房,取了一点儿白面,掺和了**,和成团。
只有黄豆一般打小的药团。
“能行?”燕晴道:“南柯可是个高手。”
“没问题的。”绣娘道:“太大了不好下咽。这些也足够了。”
“嗯,应该是的。”燕晴捏着药丸,回了后罩房。
屋中坐下,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药丸,燕晴皱眉道,“只需骗他开口就好了是吧?”
“不行。”绣娘道:“要张嘴,发出‘啊’的声音,不然药丸无法投入。”
“为何?”
“有东西挡着喉咙啊。”
“啥东西?”
“我也说不清。”绣娘道。
燕晴张开嘴,又“啊”了一声,困惑道:“没什么区别吧?”
“有的。”
“你张开嘴,我瞅瞅。”
绣娘无奈,只好说道:“你看着。”说罢,张开了嘴,“啊——”
声音戛然而止。
感觉到异物卡在喉咙里,又咽入腹中,绣娘瞪着眼睛看着燕晴。
燕晴恍悟点头,道:“还真是要‘啊——’一声才行。”
绣娘往后趔趄了两步,一手扶着桌子,硬撑着没有立刻倒下。“为……为何?”
“呵,别怕,我就是想睡了你。”
“不……不能!”绣娘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她感觉到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是一片朦胧。但她还是努力发出声音:“《天姚诀》……不能睡……”
绣娘是内家高手,即便是中了**,即便是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却依然没有彻底昏死过去。她感觉到身子轻飘飘的,感觉到胸口有些许压抑,耳畔也隐约间听到了燕晴呢喃的声音……
她拼了命的想要发出声音,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迫切的想要阻止燕晴,却是无能为力。
直到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撕裂感……
绣娘眼角渗出一滴泪水。
她知道,十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了。
整个人也没了力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绣娘睁开眼,愣怔了片刻,猛地惊坐起来。看到坐在一旁看书的燕晴,绣娘惊呼道:“不要!”说罢,便察觉到一阵疼痛。惊恐之下,顾不得身上没穿衣服,直接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抹嫣红。
绣娘呆了呆,嘴唇哆嗦着。
闭上眼,泪水簌簌落下。
无力的仰躺下来,绣娘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完了,全完了!你这个蠢货!”
燕晴看着近乎崩溃的绣娘,露出了一抹迷人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看绣娘状态,定有隐情呐。
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燕晴放下手里的书,为了防备绣娘暴走要杀自己而藏在手里的**粉也被她放到了一旁,口中悠悠然说道:“怎么就全完了?我不懂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