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江上游的河床,因为淤泥成年累月的积累,变得越来越高,最终导致了隆江改道。现如今,肥沃的河床上,被昭和大户种满了粮食。
欲开挖河道,便等于动了那些大户的利益。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魏庆书心里很清楚。
兴修水利最大的阻碍,不是金钱,不是劳工,而是这些大户。昭和大户虽不比江南门阀,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待秋收之后,必须动工了。”魏庆书说道:“挖好了河床,还要在两侧种上树,防止河床再次积高。不论如何,干旱必须根治!”说话的时候,魏庆书脸上带着一丝决然,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南柯一剑抱着剑,看一眼面前已经开始泛黄的粮食,皱了皱眉,说道:“怕是那些大户不会轻易妥协。”
“是啊。”魏庆书很是发愁。
“不过问题也不大。”南柯说道:“郡主殿下出马的话,那些大户,大概会识相一些。”
魏庆书苦笑,摇头道:“非是魏某迂腐。蛮横之法,终非善策。那些大户,不是泥捏的。一次两次,固然可能妥协。次数多了,怕是会狗急跳墙。”顿了顿,又道:“先不提昭和三友抱成了团。便是主簿、典史、捕头、衙役……整个衙门里的人,跟那些大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啊。”
“高大人怎么说?”
“高兄说,当拉拢、分化之。”魏庆书道:“我想了一夜,觉得确是此理。这些大户,甚至是昭和三友,虽然抱团了,但也非铜墙铁壁。比如马家家主,就是个怕事求稳之人。还有林家,无非求财商贾,只要利益足够,总能安抚下来。只是……魏某不善交际,恐弄巧成拙。”
人贵自知。
魏庆书从来都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又看了看天色,叹道:“那师爷也是够呛,只是让他找几个测量工匠,如今过去那么久了,竟还不见踪影。”
南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换做郡主,大概会抓住师爷的儿子暴揍。一顿不行,便揍两顿。揍着揍着,师爷就老实了。”
魏庆书闻言,呆了呆,竟是讪笑:“这话倒也没错。可也仅仅是表面上老实罢了。关键时刻背地里插一刀,可就要命了。唉,走吧。先回府。午后我自行去寻测量匠人好了。”
返回府中,待到午饭时,看到给自己端来饭菜的来福,魏庆书很是惊讶。再看面前的两碗肥肉,嘴角一抽。想起燕晴之前的话,问来福道:“怎么?殿下是打算把我喂胖了吗?”
来福笑嘻嘻的说道:“大人英明。殿下说了,大人身子太过孱弱,需要好好的养一养。”
“可这……”魏庆书看着油腻的肥肉,还没吃,便已经开始有些作呕了。“太肥了吧?如何吃得下?”
来福见魏庆书如此,心下也是着急。他可不想变成太监。急的挠了挠头,忽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嘿嘿,大人,有些话呢,做下人的,不好说啊。”
“但说无妨。”
“这个……自打新婚之后,您与殿下,便没有再同房了吧?”
“啊……”
“您是不了解。殿下自小就不太喜欢太过瘦弱的男子。”来福道:“有一回,殿下说,太瘦的人,抱起来硌得慌。呵呵,您也知道,咱家殿下向来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的。”
魏庆书愣怔了一会儿,觉得以燕晴的性子,说出这般话来,也不奇怪。看看自己因为消瘦而十分明显的手指关节,再看看满满两大碗肥肉,迟疑一阵儿,一咬牙,拿起了筷子。
来福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能彻底安心。
毕竟,一顿好说,两顿好办,十天半个月的只吃肥肉,如何受得了?又如何劝得了?
因为这个问题,来福又发愁了一下午。
去酒庄里寻了旺财商量。
旺财是个死脑筋,给不了什么好主意。
来福无奈,又去了一趟烟来楼附近,试图找管家讨教一番。
管家是个老狐狸,必然有办法。
可管家竟是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上哪逍遥去了。
经过春满园的时候,看到楼上妖娆的女子勾魂的眼神,来福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借口。
下午,来福又给魏庆书端来两碗肥肉。
不等魏庆书抱怨,来福便道:“大人,殿下说了,等您胖上个三五十斤,便请您去她房中叙话。呵呵呵呵……您懂吧?唉,您知道的,老王爷本有二子,却都夭折了。如今膝下仅有一女,便总盼着抱孙子。郡主殿下也是很喜欢孩子的,下午您是没见着,殿下出门闲逛,遇到个小孩子,逗弄了半晌呢。”
“是吗?”魏庆书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眼前的肥肉,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了。
“当然了。”来福肯定道:“殿下每日练功,您知道吗?”
“呃,倒是听说过,却不知练得是什么。”
“嘿嘿,那是老王爷从一个古代秘籍中寻的修炼之法,说是勤加练习,生双胞胎的可能性极大。”来福越扯越是思路活泛,脸上的表情也愈发丰富起来。“唉,殿下自小孤单,没有个玩伴,所以总想着多生几个孩子,免得孩子也如自己一般孤单。”
魏庆书似乎并不在意来福的话,夹起一块肥肉,吃一口,满嘴都是油腻。“唔,多子多福么,自古之理。”
……
这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特别奇怪。
比如某样东西,怎么看,都好似越来越短了。
可用竹尺那么一量,却又是长了一点点。
燕晴拿着竹尺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心中一惊,低头盯着竹尺上的刻度,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难道说这竹尺有问题?
嘶……
大意了!
这竹尺,是绣娘给自己的啊!
心念一动,燕晴用竹尺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脚丫,看着上面刻度,脸都黑了。
竟然长了一寸!
鞋子的尺码没有变过,脚怎么就长了一寸?
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这个绣娘!
必须严惩才行!
必须将之拿下,然后狠狠的蹂躏,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呼……
行大事者,不可冲动!
绣娘是个高手,而且警惕性十足。
欲对付她,必须小心谋划才行!
可惜上次那红色的蓝汐果都用完了。
不然的话,捣碎了骗她吃下……
又或者去药铺弄点儿有特别效果的药?
也不成。
绣娘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自己去药铺买药,她自会知晓。
该怎么……
等等!
如果在坚持修炼《天姚诀》的前提下,依然与日俱短……
再抬手抓了**——依然与日俱增!
这说明了什么?
是否说明修炼《天姚诀》会让自己变成女儿身?
一想到此,燕晴心里咯噔了一下。
《天姚诀》是父王交给自己,并叮嘱自己勤加修炼的。
难道说……
难道说父王担心自己一直伪装女儿身,早晚会东窗事发,最终连累全家!所以故意骗自己修炼《天姚诀》,以“永绝后患”?
难道说自己最信任的父王,竟然欺骗了自己?
一想到此,燕晴心中便是郁结难舒。
痛苦的抓了**口,却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敏感之处,竟是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感觉好奇怪……
呼……
冷静!
冷静一下!
燕晴低头看看自己“与日俱增”的身子,意识到自己又遇到了一次人生中的重大抉择:是做扶她,还是做女人?
——如果还可以做出选择的话!
需要认真的权衡利弊。
保持现状的话,便是扶她了。
虽然多了点儿东西,但是没少别的。
不耽误做点儿特别的事情。
可若是继续修炼《天姚诀》的话。
多的会更多,但也会少点儿特别有用的东西。
如果……
啧,也是神奇哈!
这《天姚诀》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就能让男子变成女子呢?
这不科学!
就算这《天姚诀》能改变染色体,也总不该……
“殿下。”绣娘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水好了,沐浴吧。”
燕晴随口应了一声,眼神里多了一分狠辣。
别的事情不重要!
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
先报仇要紧!
必须要让绣娘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
枉自己那么信任她!
当真可恨!
哦!
再回到前面的问题!
如果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如果不继续修炼《天姚诀》也会“与日俱短”的话……
趁着还有能力,必须做点儿什么了!
莫待来日,有心杀敌,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