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燕晴坐在房中,望着天上明月,回想着《天姚诀》的口诀:“天姚,属水,为败星,乃太阴之精……论阴阳手法,阴来阳敌,阳来阴敌。若阳变阴、阴变阳,须看阴阳虚实之数。故曰:悉明天地盈虚数,便是浑源天姚星。习至如此,乃能全身远害,战胜守固也……”

单看口诀,似乎找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可就在刚才,燕晴又一次修炼《天姚诀》的时候,胸口竟是奇痒难忍。比之先前的许多次,更加严重了。而且,伴随着奇痒的,还有莫名的胀痛之感。

解开外衣,撩开肚兜儿,借着明朗的月光,可以看到胸前明显的隆起。

就像身体发福到了一定的程度一般。

真的是因为真气的出现,才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发生吗?

是只止步于此?

还是会继续发展?

低头看一眼抓着肚兜下摆的手,燕晴又怔了一下。

以前,总以为自己养尊处优,又年轻,所以皮肤很好,所以模样有些清秀,所以长得很像女孩子……

现如今,胸隆起了,声音还没有变,一如女子一般……

一念及此,燕晴忽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额头上更是渗出细汗。

略作迟疑,她解开了亵裤的腰带,哆嗦着手指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

还好。

还健在。

可即便如此,依然难以让燕晴安心。

毕竟,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不男不女的性别。

另外……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感觉好像变小了……

沉吟片刻,燕晴忽然轻唤绣娘:“绣娘。”

没有人回应。

燕晴愣了一下,又喊了一声。

绣娘才从睡梦中醒来,用颇有些厌烦的语气回道:“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拿把尺子给我。”燕晴说着,眉头紧蹙:以往时候,不论是什么时辰,只需些许动静,内功深厚的绣娘就会醒来。这一回,竟是唤了两声——是否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思?

绣娘抱怨道:“大半夜的找尺子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

“好吧。”绣娘下了床,摸索了一会儿,推门而入,手中便多了把竹尺。

接过竹尺,燕晴道:“你出去吧。”

绣娘应了一声,回了隔间。过了片刻,听到燕晴松了一口气,绣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幸亏自己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可能会用得到竹尺。若非提前做了准备,可就难办了。”绣娘心中如此想着,心情沉重的躺下。

只是,长夜漫漫,却再也睡不着了。

十四年了!

一定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

翌日一大早,绣娘被燕晴喊起来,跟着燕晴出门晨跑健身。

城外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远处的村庄上空,有炊烟缭绕。田野中,隐约还能看到早起忙碌的农户。这沉寂了一夜的小城,在晨光中醒来,重复着枯燥而单调的日子。

燕晴有些累了,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呼呼的喘气。

绣娘说道:“健身倒是勤快,《天姚诀》也不要懈怠了。”

“《天姚诀》啊,我不打算炼了。”燕晴道。

“为何?”绣娘倒是很平静,看不出惊讶之色。

“觉得没意思。”燕晴说道,“练了十多年了,也没什么效果。”

“练了十多年了,放弃的话,岂不可惜?”

“哈哈,不可惜。”燕晴说罢,提一口气,又跑了起来。

绣娘追上来,道:“不想练就不练,歇几天再说吧。不过,最好不要歇太久了。有些内功心法,半途而废的话,可能会有不太好的‘副作用’。”

燕晴转脸看向绣娘,“什么不太好的副作用?”

“那就不好说了。”绣娘道:“每种内功,各有不同。据我所知,奇门有一种可以永葆青春的内功,一旦停止修炼,就会迅速衰老。《天姚诀》会怎样,就不清楚了。”

燕晴笑了笑,一脸的满不在乎,“哪有那么邪乎的事情。”说罢,便不再理会绣娘,专心慢跑起来。

待回到府中,燕晴累的瘫在胡床上,整个人犹如烂泥一般。

“洗洗澡吧,一身的臭汗。”绣娘道。

“嗯,打水。”

待绣娘打了水,燕晴进了浴室里沐浴。

绣娘带上了浴室的房门,之后悄然退走,进了自己休息的隔间。从床铺下取出了一把竹尺,又进了燕晴的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那把竹尺。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燕晴洗完了澡,又带着绣娘出了门。先去酒庄里转了一圈儿,之后又去了一趟城南万府附近,期待着能跟万倩儿来个街头偶遇——虽然万倩儿算计自己的事情很让人恼火,可看在她长得很漂亮的份儿上,燕晴决定大度一些,不与她计较。

可惜附近茶铺里坐了半晌,没遇到万倩儿,倒是憋了一肚子气。

茶铺是个说闲话的地方。

今日里茶铺中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南平郡主抄诗”了。

抄袭可耻。

不只是书生嫌弃,就连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提及此事,也是满脸的嫌弃。

好在说闲话的人忌惮南平郡主的恶名,即便是嫌弃,也不敢说出太过分的话——万一说的难听,传到南平郡主耳朵里,小命可就难保了。

燕晴之所以生气,倒不是在意旁人的闲话,而是愤懑于魏庆书的“知情不报”——那混蛋好歹是今科探花,定然知道《悯农》是前人所做。明知却不提醒自己,是故意要看自己出糗吗?!

就算是夫妻之间没什么感情,可好歹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吧?

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出糗都不出声提醒!

还是个男人吗!

也太伤人了吧?

越想越气。

燕晴决定了。

以后不管魏庆书遇到什么麻烦,自己都不管了。

正生着闷气呢,一个流里流气的闲汉溜溜达达的进了茶铺。一眼看到了熟人,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哥几个,喝茶呢。”说着,坐下来,叫了一壶茶,又一脸兴奋的说道:“跟大家说个极有趣的事儿啊。”

“有啥趣事儿还能比南平郡主抄诗更有趣的?”

“哈!自是更有趣的。”那人倒茶,慢悠悠的喝茶,卖足了关子,这才说道:“县尉石易石大人,跟新任县令魏庆书魏大人,在县衙里打起来了。”

“咦?什么状况?”

“打伤了谁没有?”

“啥时候的事儿啊?”

“嘿嘿,刚发生的事儿,消息还热乎着呢。”那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据说是县尉石大人的妾室翠娘,偷了汉子。那人给翠娘写了一首诗。诗中有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昨日烟来楼诗会,那南平郡主走后,魏大人作了一首词,其中有一句,正是这‘两情若是久长时’……”

听到此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哄然大笑。

一旁,燕晴端着茶杯,也是愣住了。

怪不得当时把那首《鹊桥仙》给魏庆书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呢。

原来……

嘁!

也是罪有应得!

坑自己的妻子,被打了也是活该!

这叫一报还一报!

燕晴又听了一阵儿,才了解了具体经过。

原来当时自己走后,诗会已经冷了场。眼看着要散场了,魏庆书忽然作了一首《鹊桥仙》。这《鹊桥仙》自是极好的,一众才子佳人,不免又有了谈诗论文的兴致。待场子热了,魏庆书提及了兴修水利的事情,希望在场诸人能多多少少捐些银钱。

具体募捐了多少银钱,不得而知。只知今日清晨,县尉石易带着一众衙役去寻魏庆书的麻烦,若非南柯一剑在场,魏庆书肯定要被揍的。

即便没有挨揍,石易也是怒发冲冠,声称要上书弹劾魏庆书。

与人私通,不是小事。

若非魏庆书是朝廷命官,又有南柯一剑这个高手护卫,定然要被石易抓去浸猪笼的。

自家妻子红杏出墙,对于男子而言,绝对是奇耻大辱。

石易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真闹将起来,魏庆书前途堪忧,即便不被浸猪笼,这昭和县令的官位,也定然不保了。

出了茶铺,燕晴摇晃着手中折扇,脸上竟是露出兴奋的笑容来。

她觉得,若是魏庆书被罢官免职的话,自然就无需继续留在昭和,那自己自然也就可以合情合理的回京城了。

这是好事!

至于皇帝要对付秦王的国家大事——无所谓的,世界那么大,少了他魏庆书,地球还能不转了?

算算日子,此时石易派人快马进京上书弹劾魏庆书的话,往返最慢也顶多俩月。

也就是说,最多两个月之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昭和这个破地方了!

真好!

燕晴满心欢喜的回了家,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又出门逛街,经过县衙的时候,刚好遇到魏庆书一脸颓废的从县衙里出来。她却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仰着下巴走掉了。

晚上燕晴放弃了修炼《天姚诀》。

坚持了十多年的习惯,忽然改掉,还有点儿不自在。

连着两天过去了。

燕晴忽然又想起绣娘说的事情。

突然停止修炼《天姚诀》真的会有“副作用”吗?

燕晴不大相信,但谨慎起见,还是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身子。

那根竹尺,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是夜,隔间里。

绣娘听到了燕晴压抑的惊呼声,暗暗松了一口气。略一沉吟,问:“怎么了?”

“短了……”

“什么短了?”

“啊?没!没什么。你睡吧。”燕晴说着,打了个哈欠,“困了。”

绣娘心中暗笑。

看来,此事成了!

伸手摸了摸床铺下的另一根乍一看跟燕晴手里那把一模一样的竹尺,绣娘还有些不安。

找个机会还是要再警告一下城中那个做竹尺的工匠,万不可把自己从他那里定制九分尺和十一分尺的事情说出去。

燕晴应该会继续修炼《天姚诀》了。

等过两天,还要再把竹尺换回来才好。

或者还应该再去工匠那里,做几根八分、七分的尺子来,以便“鼓励”燕晴坚持修炼《天姚诀》。

……

燕晴躺在床上,手里捏在竹尺上的某个刻度处,小脸儿皱成了包子。

尺子不标准吗?

不不不!

就算是尺子不标准,同一把尺子,结果不同,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什么状况啊!

只是两天没有修炼而已!

怎么就……

怎么就短了二厘?

若是一天短一厘(1毫米),十天便短一分(1厘米)。

粗略一算,似乎要不了太久,就没了……

想到此,燕晴忽的一下又坐了起来。

她在很认真的考虑一个关乎幸福的问题:扶她和太监,如果非要选择做一个,做哪个比较好?

——亦或是找高手探讨一下,试着解决《天姚诀》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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