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进矿洞的第二天

洞穴并不算深,但是却很漆黑,如果没有头灯的话,基本上伸手不见五指,昨天的那个光头给我们讲述了下要采集的矿的样子,便一直开着采矿机,向前方开着。

采矿机似乎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前方有一束类似压路机的滚筒,上面附着着坚硬的金属块,零散的分布在上面,这样在旋转滚筒的时候,上面的金属块就会将地面上的泥土随着旋转而带到周围,向下挖去。

采矿机的噪音很大,响的似乎连地面都在颤抖,嗡嗡作响,在其旁边待一会就会感到有隐约的耳鸣声,但是光头却不会让我们离采矿机太远,甚至为了防止我们忘记,就用电击项圈释放电流让我们强行记住了这个规矩,当场有人就因为电击而电晕了过去,然后他就调小了强度,然后将因电击而昏迷的人用电击再次强行唤醒,所以我们就只能忍受着这般噪音。

虽说那些人给我们每个人都分发了镐头,但是却将我们分配了不同的工作,只有在挖矿的时候才需要镐头,剩下搬运和运送的部分则是不需要镐头,只需要用手捡起那些矿物,然后放到矿车里就行了。

但是不能仍到矿车里,第一次有人直接将矿物扔到了矿车里,那个光头就直接按下了按钮,熟悉的电流再次传遍全身,刺痛着全身的神经,然后跟之前一样,将电晕的人用电击再次唤醒,周而复始。

由于一直在矿洞里,所以无法分辨外界的时间,只有当光头拍着手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是中午了,然后光头就会从车上跳下,开始清点人数,随后会引领大家去吃饭。

他不允许任何人走在他的前面,一旦有人走在他的前面时,他就会默默数着走在他前面的人数,然后按着刚才的人数开始一遍一遍的电击。

到最后,七十八名到最后仅有七位支撑着走到了吃饭的地方,我和鸢熙是其中两个。

但到了地方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台机械,还有旁边摆着的破烂的铁碗。

机械类似金属外观的饮水机,左边的管子比较大,会落下绿色的长条状的类似牙膏的东西。据别的伙伴所说,这似乎是叫作营养膏的东西,似乎十分的廉价,甚至都比喂猪的饲料还要便宜

而右边的管子就会流下水,很凉,那些人似乎并不会将珍惜的电能浪费在将水烧开这种事情上。

按下按钮,拿上破旧的碗,在左边的管子接完营养膏,然后在右边的管子接下自来水,就可以到一旁的空地上蹲着吃饭。

冬天的风很冷,无情的拍打在我们的皮肤上,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似乎只有碗中的食物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这份感觉。

在附近随便捡起树枝,在碗中将营养膏与自来水搅拌均匀,然后一口喝下,

苦,涩,还有些酸,仅有一丝丝甜味,口味比张院长做的奇葩菜还要难吃。

但是我却不能吐出来,因为如果吐出来的话,就会遭到电击,然后

这就是我们的一顿饭。

那些人给我们规定了时间,就餐仅有十分钟,若没有吃完就要接受电击,而没有吃完的食物就会被随意的倒在地上扔掉。

有个人似乎是因为这种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嘴,所以超了时间,于是我们就又遭受到了电击,有的人甚至在电击之后强撑着站起,与他扭打在了一起,当场眼眶就肿了起来,然后大家就又被遭到了电击。

因为互相不让打架。

下午继续是进矿洞挖矿。

即便是吃完了那些食物,肚子也依然感觉到空空如也,只有在胃中晃荡作响的水声告诉着我刚刚已经吃完了饭,接下来是工作的时间。

镐头立起来的超过了我们的半个身子,所以在使用起来的时候为了防止脱手,只能紧紧的攥住镐子。

挖的地方大多都是比较坚硬的岩层,采矿机在使用了规定后的电源后就不在工作,剩下的只有我们自己来完成,镐头碰撞岩层会产生激烈的震动,经常会将手掌磨破,随后血液就会黏在把手上,在寒冷的风刮过后,血液又会与手掌的皮肤冻在一起,伤口也会再被震动被再次的撕裂,疼痛直接从手心钻到胸腔的那般,使人不止一次想要将镐头放下,但却没有人敢这么做。

因为如果放下的话,就又是一次电击。

如果仅是因为手掌被磨破流血的话,就要扔下镐头承受电击,相比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毕竟手掌磨破的痛苦比电击的痛苦相比,还是手掌磨破的痛苦更加轻一些。

哐当哐当的挖矿声,因手掌磨破而强忍着不发出疼痛的唏嘘声,也有人因为疼痛而留下眼泪,但急忙又会用衣袖给蹭掉,毕竟即便是在矿洞下,其温度也是可以将眼泪给冻成冰渣的,要想眼睛不被冻上的眼泪给刺痛的话,就只能用衣袖擦干,继续挥舞着镐头。

整个矿洞是倾斜向下的,坡度并不太急,但矿产却格外的丰富,在第一天的下午,我们就在坚硬的矿层中挖到了需要的矿物,混着银白色斑点的水晶矿物混杂在岩石之中,熠熠生辉。

但可惜,这些光辉并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挥舞着镐头的“机械”,将那些矿物敲下,然后用矿车搬运到外面整理,一遍又一遍,仿佛与世隔绝,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体现,有的只有我们的脚步声,以及忽如其来的坍塌声。

虽然岩层坚硬,但是结构却不稳定,似乎是其中一人挖到了坍塌点,于是便引起了坍塌。

地动山摇,无数颗碎石从头顶落下,虽然带着安全帽,但其粗糙的做工就算是一颗小石子也未必能防住,有的人甚至被砸的头破血流,坍塌的地方像一头野兽,不断的吞噬着一切可视之物,我攥紧着镐头,疯狂的向矿洞跑去,刚回头看,一名同伴摔倒在一旁,他害怕的瞪大眼睛,试图向我伸出手,

“救救............”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岩石直接将他掩埋,甚至都能听到骨头被碾碎的清脆响声,以及那飞溅出来的鲜血,以及头骨被压碎而蹦出的眼球滚落在一旁。

“................”

他死了?

那充满着对生的渴望的眼神被鲜明的铭刻在脑中,但是下一刻,被岩石所碾压的鲜血却不断涌出,生与死的边界被无限的模糊,恐惧弥漫全身,像是无数上大手缠上身体,被紧紧的禁锢不得。

这就是死亡,这就是一个生命的逝去,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普通。

没有鲜花,没有葬礼,没有任何人为之哭泣,没有任何人为之感到惋惜,只有我看到了他的死去,他的生命的终结,就像是一朵无声凋零的花蕊,被无数的岩石掩埋之下没了声息,

就这样,一条生命就这样死去了。

轻如鸿毛。

“小默!你怎么了!说话啊?”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是在矿洞外了,鸢熙摇晃着我的身子,焦急地看着我,甚至眼泪都要流出。

“我没事.....”

刚刚的一切如幻梦,但胸口却的温暖却让人不得不让人认清这是现实,鸢熙抱住了我,大声的哭着。

“我刚刚看你一直呆在那里,就一直拉你跑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呆在矿洞里是要去自杀!你是小默!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让你死!!”

说着她又更大声的哭了出来。

我只能呆呆的站着,任凭鸢熙依靠着胸膛。

漆黑的夜空,雪花纷飞飘落,生命悄然逝去,就像繁多的雪花,即便有一片滴落在地面上化掉,也不会有人关注这些。

住着的地方是简单的水泥房,用简单的木板搭建成三人床,没有任何可以盖的被子,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去对抗寒冷。而隔墙就是那栋建筑,那些将我们绑架过来的黑衣人们则是在里面自在地享受着电能提供的温暖,品尝着各种美味的酒食。

“你想孤儿院吗?”

鸢熙与我睡得不远,就在旁边,她蜷缩着身子,身体被冻得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

“想”

我将围巾拿下,盖在了她的身上,但是没了围巾的保温,自己也不禁打起冷颤,她看我这样想要将围巾摘下,却被我拒绝。

“如你所说,我也不想让鸢熙死去。”

我疲惫地说着,一天的挖矿工作让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根筋都被拉扯着,手掌被磨破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表皮都被磨破,光是碰到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那约好了,明天也要好好的活着!”

“嗯”

伸出拳头,轻轻的碰上,这是我们的约定方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哨声很刺耳,但是也不能不起,毕竟谁都不想被电击,于是只能拖着睡眠不到六小时的疲惫身体从木板上起来,然后拿上镐头,在蓝帐篷集合,听着眼前那个带着眼睛的人讲话。

“昨天死了一个啊.......嘛,少了个实验材料还是挺心疼的,那么今天你们也好好干活吧”

说着就与先前一样离开了帐篷,但这次来的人却不是光头,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要说对方有什么特征的话,就是头顶上有忽明忽现的光环吧?

但头顶有光环就不意味着是天使,相反,也有可能是恶魔。

她跟那个光头不一样,只要我们好好干活,光头是不会随便按下按钮电击我们的,但是她不会,就像神话中的堕天使,以折磨我们为乐。

即便我们在好好的挖矿,她也会随机的按下按钮,让电流传遍我们的全身,看我们因电击而痛苦的表情,仿佛我们的痛苦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每次都能让她哈哈大笑,那股笑容如恶魔般,声音不断的在空旷的矿洞中一遍一遍的回荡,阴森的直击心灵。

那一次,仅在一上午,我们就被电击了三十四次,有的人甚至被电击的失禁,尿液随着双腿流下,但也只能用双手拧干,放止在寒风的侵蚀下被冻上。

由于天气变冷的原因,取食的机械的水管被冻上,因劳累而饥渴的我们只能捧着碗,将附近的雪抓起塞到碗中,用手掌的温度将其融化,

融化后的水中掺杂着些许黑点和脏物质,但也只能用树枝将那些脏物质一点一点的挑出来,然后趁着还没到超过的进食时间前,将其与营养膏搅拌之后随便吃下。

一如既往。

由于绑架是忽然发生的事情,所以大部分的人是没穿着鞋子的,全身上下只有单薄的衣服,而我则是多了一件衣物,就是鸢熙送给我的围巾。

由于昨天矿洞坍塌的原因,所以地上多出了带有碎渣的石子路,由于没有鞋的原因,所以脚底经常会被那些时有时无的凸起的石子给剐蹭到,被坚硬的石子边缘给刮出鲜血更是常见的事情。

走到一半,那个被岩石所压死的尸体依然在那里,但是其他人都默不作声,选择绕过,而我则是在附近找了些石块,简单将多出的部分给掩埋掉,然后跟上了众人,前往了漆黑的洞穴。

我们走在用我们鲜血铺就的道路上,却看不见任何名为希望的光亮,只有被称为绝望的无边黑暗,并且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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