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坐在江南洲的床边,伸出手去抚摸着江南洲的头发。
“娘...”
“嘘...别说话,让娘好好看看你。”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娃能嫁给我儿子。”江夫人说话是带上了些许笑意。
江南洲还未来得及开口,江夫人便起身了,“早些休息吧,娘就不打扰你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夫人顿了一下,说道,“你爹说的对,娘也不求你在这天底下干出一番大名堂,只要这一辈子过的安安稳稳就好了。”
江南洲望着那道朦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下有些疑惑,却晃晃头不以为意,或许只是长辈的教训心理犯了吧。
......
“你这马应该走这,这样就可以把我这边的车卡住。”江南洲一早便坐在了院里和袭人下棋,一边下着一边指点着袭人的路数。
袭人频频点头,神情认真,三指轻轻拾起一枚棋子,然后落在了江南洲预想最优的位置。
“嗯,汝子可教啊。”江南洲笑着说,随手走出早已准备好的应对之数。
袭人苦着一张小脸,委屈的说道,“少爷,我想下哪你都知道,一点意思都没有。”
“哈哈,这就是象棋的乐趣啊!以现局,推变局,你以后就知道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了。”江南洲发自内心地笑道。
“再来!”
在树下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片黄叶盘旋着落在了桌下。
快要入秋了。
......
又是几个月过去,袭人在江南洲的调教下,下棋的路数倒也有了点模样,只是,不知道宁彩娥过的怎么样了,江南洲突然想到。
这具身体的原生父母好像很忙,江南洲这些天一直没怎么见到他们,不过听周围的其他丫鬟说,好像是朝廷重事。
虽然江南洲早就知道江老爷子是朝堂大官,但幻想起自己以后如果继承他的位置之后,还是会兴奋地流口水。
就在江南洲坐在院中喝茶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面色通红,语气焦急,“少、少爷,老爷找你有急事!”
江南洲一听,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对袭人说道,“你在这等我。”然后一个人往大堂走去。
走进大门,江南洲便隔着屏风听到江老爷子的声音。
“你带着洲儿走吧,我不能抛下江家。”
然后是江夫人有些颤抖的声音,“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磬的暗哨告诉我说就这几天的事了,皇上已经下狠心了。”
“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和洲儿吗?”江夫人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然后是一段沉默,江老爷的声音再响起,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沉静了,内含着一些愧疚,“婉柔,对不起。”
“在父亲把江家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了,此生与江家生死共存。”声音到此顿了一下,“银两我都准备好了,你带着洲儿离开长安,寻一个乡村野镇,这辈子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
听到这,江南洲疑惑万分,这什么意思?江老爷子要把他母子两给踹出去了?还是说想要自己单飞?
“咳咳!”
江南洲试探的咳嗽,踏着步子往里走去,刚才还在对话的两人听到这声音,说话声戛然而止。
“洲儿,过来。”江老爷招了招手,示意江南洲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于是江南洲乖乖走过去坐下,然后看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刀来。就在江南洲疑惑的时候,江老爷突然狠狠地砍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鲜血溅了旁边的江南洲一脸。
“你干什么!?你疯了!?”一旁的江夫人被他这个动作吓得花容失色,扑上来想抢那把刀,但江老爷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开了。
“现在,到你了。”那道深可见的伤口好像不存在似的,江老爷用另一只手握住刀刃,将刀把递到了江南洲的面前,面不改色地说道。
江南洲早已被吓麻了,想说话,嘴唇却有些颤抖。江老爷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鲜艳的血珠顺着手腕滴在了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摊深红。
“拿着。”
江南洲终于颤抖着手接下了这把还带着温度,沾满人血的刀。
“砍。”
江南洲不为所动。
“砍。”
江南洲还是没有动静。
“砍!”
江南洲还是不敢动手。
“我让你给老子砍!”
江南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父亲,在半年的日常相处中,他眼里的父亲是沉稳而严肃的,像一块坚冰一样,冷静又坚固。
而现在,他却因为激动,顶着满眼血丝命令着自己的儿子做自残行为。
妈了个巴子!还真当老子不是个男人?!行!老子砍给你看!
江南洲一狠心,将那把刀高高举起,重重地砍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瞬间,血流如注,江南洲只感觉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从手上传来,不禁冷汗直流。
江南洲抬头蔑了江老爷一眼,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却他却好像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欣慰。
回到院子,袭人看见江南洲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手掌,连忙扑了上来,语气满是担心,“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
江南洲嘴角有些抽搐,心想我能告诉你这是我爹让我自残的杰作吗?不能。
“刚才走路被拌了,放心,小伤。”江南洲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却骂到,真鸡儿的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袭人想拉过他的手检查一下,却迎来了江南洲的痛呼。
“啊!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江南洲挥挥另一只手,面容有些苍白。
“先进屋,我想躺会。”
于是袭人急忙把他扶到房间里躺下。
......
此前。
在江南洲走后,江夫人才拉起江老爷已包扎好的手掌,心疼又责怪地骂到,“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自己砍了还不够,还要喊上洲儿跟你一起砍。”
江老爷若无其事,将另一只手放在了江夫人的手背上,“洲儿缺了点血性,以后在外面容易吃亏。”
江夫人知道他是在教育儿子,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路还长,你以后遇到好人了,就跟他去吧,我不会说什么。”江老爷突然开口。
听到这话,江夫人却突然怒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杨婉柔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死了我也跟着你死!”
江老爷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忙给她顺毛,“好好好,不嫁不嫁。”
目光拉长,院外阳光柔和,虽然是三月,却也有几朵花儿开的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