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我只是和老爸聊了一下居家康复训练蹬车的事情,结果却衍生出那么多心态纠结的问题(官方吐槽: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凑字数的好事吗?),确实配上过年这段时间来讲,对我当然不算一个好事。老爸似乎没有继续观察我现在想蹬车背后的真实理由、目的,毕竟是刚睡醒吧,就挺单纯地以为我今天突然有活跃、积极的态度,心想有这份心念当然好啊,只要不是三分钟热度,未来有得是机会,但老爸还是没察觉到,我刚才话语背后隐藏着的那些,不往正向、光明的方向猜测的“分支结果”,其实是会让血亲长辈们晓得之后,能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轻声但非轻呼地骂我一句“傻孩子”的……

总之,老爸没给我足够的时间——滚会儿滚筒,松一松手腕、手臂的关节、肌肉就ok了,没必要这种时候抓紧时间康复锻炼,在老爸看来我这波多少是有、求表扬的意思,有小孩纸的即视感。老妈一边的娘家亲戚,上午到某家陆续集合,不管住址是在城里,还是城郊(偏乡下),到访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十点半之后才有第一家人敲门,但……是吧?毕竟是过年,懒觉还是要睡一下的,主宾家庭之间这些年,这点默契还是不用明说的嘛,何况我老爸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之前应该跟你们聊过(生肖属相的问题),我和他也不至于墨迹到大伙下楼吃饭,才肯穿鞋锁门,跟大部队会合吧?那在会合之前估计得被我母上大人电话催促,背后吵嘴吧……

“康复训练本质还是要运动量适度、有针对性。”少了蹬车的肌肉、关节活动,中午晚上两趟上下楼,还有到饭馆往返的一小段路,也当是锻炼的替换了。从这个角度出发,就能明白老爸刚才听到我说法后,会觉得奇怪了……心里这么想,我也有些脸热的感觉窜上来,好在老爸没有长时间关注我的细节变化,不然尴尬癌又得发了。

老爸是十一点差十分叫唤我出发,穿鞋关灯锁门,我俩是慢悠悠走到外公外婆家,接待已经到的两家客人,迎接之后陆续光临的亲友。我们无论是一家三口的小家,还是外公外婆加小姨,甚至是半边街住着的爷爷奶奶,饭点都算早的——比很多家庭要早半个小时,中午十二点整开动,我们就都习惯十一点半,晚上那六点咯,我们则是五点半,除非临时有特殊情况。今天就当然算“特殊”咯,比日常晚一点动身,不过临出门时还有长辈询问,要不要开车送我到饭馆……家人们是互相客气、推拒,我自身听着,虽然也是道谢、“不用”,内心多少是有点怪异的:感觉没啥必要的事情,在长辈之间的交流或许算正常,但对我而言,像是亲属的一份哪怕只是无意的看轻,我内心都是不好受的,而且以我的性格,这还得自己慢慢消化的,虽然长久去看,不见得是件坏事,但阴影也可能产生了……

之前也有说过,我们这个社区所在的这条路,算是挺全面的了:中学的话附近有两所,商业区、大型商城也不小、不少,大大小小的餐饮店面当然也是数不过来。丁公路算是老市中心的重要路段了,一边通着八一广场,一边的方向通着老火车站,而n市又是赣省的省会,最近开始修地铁,丁公路包括已经建成的、在修建的、还有准备建的地铁站,据说都有过半线路要从这里通过……扯远了些,主要想说的是:我们家也不是很好面子,选饭馆、订酒席就一定要这一条路上较高档次的,所以爸妈他们在年前还是以我步行不便作为考虑的前列,要么就是几乎一过马路就到目的地,要么是不用过马路,有家人陪着、不平坦的地方由家人帮牵着——中午、晚上两家饭馆都是这样的。

外公外婆,包括亲戚家的老人们,走路速度都偏慢,而且共同话题也多,所以先头部队是爸妈、小姨他们领路,外婆则是牵着我手,我是缓缓走在第二梯队里的。途中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也产生了膈应的感觉——老人家在象征性、实际意义不大地夸我坚强、康复训练恢复效果挺明显,就接着问起“年后还要不要住院”、“重新回锡市上学是怎么安排”……关键有些问题是我自己回答更合适,但那就勾起我对未来不好的预想,那是我在深夜、被窝里,自己呆望着天花板想的那些糟糕的“支线”;而其实一开始,比起往年的话,我们一帮少年少女是在第一、第二梯队身侧来回跑动,活泼笑闹的,但一般来讲,都是我和商玮带队,今年则是各自家的孩子跟着家长,有跟着父母,有跟着爷爷奶奶,路上有无论近处还是远处的,看向我(和外婆)……

我不清楚我的那些表弟表妹,毕竟我住院期间他们也没有跟着家长一起,他们在家中,关于我有讨论什么,我也肯定不知道,虽然他们也不是头一次看到偏瘫的章启轩,但确实,也跟记忆里的“牛牛哥哥”差别挺大,无论言语交流上、性情变化上……他们一时间是适应不了的。我是注意到他们扭头看我,近处还好,远处就不怎么能看清他们的表情,而且远处的话,尤其是比范磊、邓宇翔他俩年纪还小,一些人情世故还没弄明白的,我的表弟表妹,要么是他们心里会有想法,要么会跟自家的长辈,问及我不久后的、他们开口有些不懂分寸的事情——涉及到的问题其实与我先前就独自想到了一部分:“牛牛哥哥以后是不是就这个身体状况了?”“牛牛哥哥大学学业怎么办?”“退学倒还正常,休学时间结束,继续读的话,不得陶丽姨妈跟到锡市?到时候牛哥的同学会怎么看他……”

这相当于是无意间翻起了我,可以说尚未结痂完全的一道既大又深的伤口——这“结痂完全”,说的就是我并不能想到,父母两边的血亲们也都想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我只能先自我麻痹。至少我依目前的想法,是肯定不能只休学一年就返校的,但像之前,我设想的那样:认识的15级同学还没本科毕业;我得至少一个母上大人跟着陪读;应用化学的学科难度于我而言,会扭转到答卷速度放缓、实验操作没法正常安全地进行、毕业论文难度提升到我没有信心,甚至是担心我会拖累其他人……而远的——无论说是“时间远”还是“路程远”——先不谈,就看我们这些第三代人。虽然我对于亲戚家的表弟表妹,包括商玮表哥,都是挺友善、亲切,能笑闹着融入娱乐中,可也因为我是整个大家庭,第三代人当中,学习成绩目前最优的一个,而且以表弟表妹他们现阶段的学业状态,大概率能知道:我考上的江南大学,他们都没法在高考时超越。

而我们寻常百姓家里,对于少年、儿童来讲,决定命运的事情,就是中高考。我的那些弟弟妹妹,在成年之前的学业中,被父母拿我的例子做比较,刺激ta奋发,这算是家长惯用的套路,而既然知道我是大家庭中那些舅舅舅妈、小姨姨夫用来反向“激励”后代努力,那我其实在脑出血几年前,就挺自然地担心这个问题:经由家长们这么唠叨,除了青春期他们对于父母长辈们的厌烦,是不是连带着,也会在心里产生一份或深或浅的负面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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