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也能叫政变,统治集团少数人通过密谋,以暴力或者政治手段等非正常途径实现权利转移。”江山轻声说。

“你呢?你喜欢哪一种?”江山微笑着问。

就好像在问恋人喜欢哪种花一样。

“暴力还是政治手段?或者,是金融?”江山低垂目光机械地笑着。

伊丽莎白愣住了,江山这样一副面孔是她没见过的。

江山想了一下,想明白了,就目前而言,伊丽莎白对他采取怎样的措施和他的目的无关,只与她对江山的态度有关。

整合运动也好,他江山也好,黑蛇也好,对于这位来说,都不过是弹指间能拂去的尘埃。

既然她目前没表现出恶意,那就顺着她来。

既然已经做过相对理性的分析,那就拿出决断来。

不就是当上乌萨斯皇帝么,大不了以后再推翻就完事了。

江山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与伊丽莎白对视。

像是投石入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伊丽莎白竟然罕见地认真起来。

“我要最快、最高效、最稳定的。”

江山瞥开目光,吐槽道:“那你得起码垄断乌萨斯的某一项必需品,再掌握一只精锐且忠心的军队,还有不可动摇的、法理上伦理上都合乎规则的身份……”

江山说着说着愣了愣,除开军队这一方面他并不清楚,其他的方面伊丽莎白好像完全有条件达到。

“军队吗?”伊丽莎白平静地重复着江山话里的其中一个条件。

“军队。”江山冷漠地肯定,“上了赌桌,想要一把赢下巨款,那么就需要有巨额的筹码。”

“我估计起码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保证稳妥,”江山双眼死死盯着伊丽莎白,“但如果你要赶时间,我也可以在一年内试试看。”

“需要一年吗?”伊丽莎白古井无波地询问。

“已经是最快的了。”江山并不清楚泰拉此前的政变究竟情况如何,但既然文明类型相似、个体行为相似,甚至历史都有些相似,那么,这些事情自然也会相似。

按理来说,具体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就算这里魔幻一点,也该大差不差。

江山解释道:“大致上是先用金融手段把势头正劲的新贵族打压下来,以推恩拉拢旧贵族非嫡系继承人,再借禁军篡位。”

“嗯。”伊丽莎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坦白说她并不明白推恩和金融,更搞不清楚江山如何有信心借禁军篡位,但多年的上位者经历让她对自己不清楚的事物也表示了然的态度。

对此,江山有些诧异。

“呃,你知道推恩?”

“我不知道。”

“金融呢?”

“不知道。”

“那你了解我要怎么借禁军篡位?”

“不了解。”

“?”江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了解你嗯个屁啊。

“你说的这些,都是用来增加你话语可信度的论据,但我相信你能做到,所以这些论据我没有必要了解。”伊丽莎白微微笑了笑,表现出一副宝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蠢女人样子——

个屁!

其实就是掩饰自己对这方面的无知,但囿于现在两人并不是在谈恋爱,而是相对严肃的谋反。

两人目前的身份是彻彻底底的上下级,但如果伊丽莎白把疑惑问出口了,他们就将是平级了。

若是不问,那么等级依然森严,且伊丽莎白表示‘我相信你说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看结果’,这种态度恰恰也是大多数领导的态度。

她当然可以在床上偶尔迎合,不过是闺房之趣。

但在这种事情上她必须牢牢握住主动权,才能保证她一直压着江山。

虽然她也惊讶于,江山说出的时间期限之短。

一年,一年夺权,什么概念?

干企业你说一年之内垄断市场,可能吗?

而夺权可比垄断市场还要疯狂得多。

一年能准备什么?

一只可用的军队都训练不出来。

江山甚至没打算自己训练军队。

乌萨斯的禁军制度,是以中小贵族组成,实力自然是毋容置疑的强悍。

但他们有一个问题,禁军并没有一个直接的最高统领,而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设立多个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同级别统领。

彼此相互牵制相互制约。

而且禁军的统领也是由皇帝亲任,简单来说就是空降,空降会出什么问题呢?

和下属关系不紧密。

这也是江山要利用的一点。

哪个封建王朝的禁军都一个鸟样,皇帝们总是觉得‘禁军不强不足以保护我’,又矛盾地担忧‘禁军太强了反了怎么办’。

统领们都是皇帝的亲信,自然不好策反。

可直接带兵的中底层将领们呢?那些一辈子升不上去的将领们呢?

至于旧贵族们……推恩令马上就会通过伊丽莎白献计的方式呈给乌萨斯皇帝。

届时旧贵族将不足为虑。

新贵族?聪明人总是胆小的,只要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经济领域展示一次肌肉,他们就该懂得怎么做了。

江山一向讨厌政治,可他不得不亲手策划一场最为经典的政治阴谋。

既然伊丽莎白坦白跟他讲了她的目的,也选择了方式,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江山要考虑的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丽莎白会对他抱着这么高的期望。

“你为这件事的准备都有哪些?”江山问。

“一点都没有哟。”伊丽莎白轻巧地回道。

江山压下想要掀桌子走人的心情,再次问:“钱和人还有权力和许诺,你能给多少?”

伊丽莎白反倒被架住了,实际上她并没有篡位的打算,不过是话赶话而已。

一时间让她说能拿出来什么,她还真想不到。

“万余农奴、数百万记的金卢布,”伊丽莎白思考着自己有什么,“我允许你临时代表我。”

江山点了点头,“这就够了。”

很多时候讲究一个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

但乌萨斯目前这种明面暗里都波涛汹涌的环境,皇帝对地方控制又弱得不行。

保密虽然也重要,但没那么重要了,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江山可以光明正大地各方游走。

只要不明着说要篡位,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个连自己嫡系部队都无法掌控的君王,有何可畏呢?

伊丽莎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皇帝这句话也是有点被气到了才吐出来的,她还真就那个没想到江山居然丝毫不惊讶,还马上就胸有成竹地告诉她一年内即可。

她的权利欲望并不高,只是,看到江山好像真的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想了想,没再多说什么。

就当是这样吧,果然是太主动了被吓到了吗?

啧,明明床都上了,还一天天的患得患失。

她心里暗骂,却不知道是在骂谁。

伊丽莎白有点憋气,任谁一腔心意付诸,却被人认为是别有用心,都难免委屈。

可在伊丽莎白看来,虽然确实有点点委屈,但效果是有的,看得出来江山的态度正在一步一步软化,她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的动力就是看着江山不情不愿地、难受地朝她靠近一步。

连床也上了,该做的都做了,甜言蜜语也听过了,就连小先生的一颗芳心也在不断地朝她这里偏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江山并不清楚眼前的女人思绪究竟飘到哪里去了,他还在思考着各方面的细节。

直到伊丽莎白略显冰凉的手伸了进来,直到那具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躯体贴在江山身上。

直到伊丽莎白撬开江山的唇。

从谁那里受的气就从谁那里找回来,她是这么想的。

嗯……而且看着刚才还阴沉沉地沉思着的,还漠然地说出一句句冰冷的话语的阴谋家现在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瞪大双眼不停挣扎。

确实挺让人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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