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是你给人杀了的?”

说是扬着手要让别人跟着自己过去,但实际上却只有郭俊琪一人来到了陈星宇身后,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街道上,向着那曾经停留的马厩走去。

马厩并不是单独一个存在的,它是傍依着酒家而生的,这也是为什么,林枫和陈星宇在来时才会驻足在那个地方。

当然了,一整栋的酒楼是一定没办法复刻的,所以当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他们所看见的,只是一个掌柜用的柜台,以及背后的一间简朴房间而已。

有点寒酸是自然的。

不过这是面积有限的游戏(可不是经费有限),所以大家对这种充满违和感的建筑也没有多少排斥。

毕竟心中早就有底了嘛。

“怎么可能是我啊。”

不论遇到谁,陈星宇的说辞始终都是那一套,不是他干的就一定不是他干的,毕竟这种顶包的事情只有可能是被人冤枉,而且如果真是囚犯要杀他的话,怎么着都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啊。

“如果不相信的话,不然你亲自过来看看吧。”

当然了,现在的口舌之争已经无济于事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从环境当中掘出线索才是。

“呐,看吧。”

推开栅栏门,陈星宇用一脸怨天尤人的表情摊开双手,指着面前的一根柱子无奈道:

听着陈星宇的自述,郭俊琪顺势向前弯下腰,打量起面前的一根好像出现的有些唐突的木柱子,在柱子大概一米多高的位置上,这会儿正划拉着几道花白的纹路。

这是只有摩擦才能在木头身上留下来的花纹,也是陈星宇拿来自证清白的第一步:

“这是?”

“我被林枫那龟儿子锁在这锁了差不多整整一天,这就是我的证据啊。”

剧情设定罢了,毕竟林枫和陈星宇就算再怎么相互看不顺眼,前者也不可能主动动手奖这家伙给锁起来就是了。

虽然林枫不止一次想这么做。

“就这啊?”

不过郭俊琪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因为见多识广的书生这会儿正从旁边捡起一根仿佛是恰好出现在这里的绳子,一手抓住绳子的一端,绕过那根所谓的柱子,就这么用力来回磨擦了个几下,就已经出现了与其下几乎相差无几的纹路。

如果说所呈现出来的效果有着极其明显的不同的话,这种事情或许还能被归为对于道具的强力破坏。

但这种几乎完全一致的效果,还有刚好出现在脚下的绳子,这样的巧合,总不可能将其迁就于郭俊琪的暴力拆迁吧?

“你确定你真的是被在这儿关了一天?”

郭俊琪看向陈星宇,眼神中满是不信任地挑了挑眉,虽说明里是浅笑,但却暗藏别意。

“这...”

眼看破绽被人直接当场挖掘出来,本身就有各种先决条件加身的陈星宇顿时露出苦笑,不得不说,如果整个剧本杀有一个最佳演员奖的话,陈星宇绝对是当中强而有力的竞争者。

“额...呵呵呵...这个,我嘛...”

“跑出去了?”

郭俊琪总归是个书生,理性的逻辑思维不光是角色定位所赋予他的能力,更是他本身就有的一种特质。

“还真是瞒不住你啊。”

都被揭穿了,陈星宇也就没理由收着掖着了,只能是一边苦笑着一边说道:

“是,那时候我的确跑出去了一会儿。”

“然后把人给宰了?”

“不是,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这种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让陈星宇非常头大,不论自己怎么辩解,这宛若当头一棒的质疑就总会打散他的思路。

“我是跑出去了,可是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我马上就要刑满释放了,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又再犯事啊?”

“那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不是,你瞧瞧这块地儿,现在还好,现在没马,那时候是有马的啊,它就搁你旁边吃喝拉撒吃喝拉撒的,臭到不行,那锦衣卫还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待一天,你是人你能待的?”

“更何况,我跑出去也没有做其他事情啊,我就是去跟掌柜的聊了会儿天,问他看能不能施舍我点酒水喝一下而已,你知道的,京城走过来,路遥遥荒凉凉的,我全程都没怎么喝水,渴都要渴死了啊。”

陈星宇说得绘声绘色,感天动地的真挚心情几乎写在了脸上,不得不说,这样的表现力的确容易让人信服。

就是郭俊琪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陈星宇当场破防。

“那不是有马厩水么?”

顿时觉得心里面中了一箭的陈星宇在稍微顿了几秒之后便立刻收敛了自己演技爆棚的面部表情:

“不是,你这人是真的有那大病,我是真的会谢。”

“唉,这不开玩笑呢么?”

郭俊琪呵呵一笑,抖抖肩膀就算是将这一则经由陈星宇口述出来的信息记到自己的脑子里,而后主动接过主动权,带着囚犯一起往酒家柜台走去。

“既然是跟掌柜的聊了会儿天的话,他应该也能证明你的无辜吧?”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那可能就大错特错了。”

由于刚刚被郭俊琪逼得破了防,陈星宇当下的回答就显得没那么圆滑如意了,更多地增添了几分不耐烦的情绪。

没办法,好好演戏,乖乖说话人家不听,还得反过来针对自己,那陈星宇怎么可能还有动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怎么?”

“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找到掌柜的。”

“啊?那你干什么了?”

“我兜了一圈没见着掌柜的,所以就拿了些酒,还顺便去了趟锦衣卫的房间拿了点闲钱,出去买了些肉吃。”

陈星宇还算是实在。

“不是,你话说的这么直接,还得是狼人坐实身份了啊喂。”

“别的咱不说,反正我就只做了这么点东西,证据就应该没多少了,不过我们大可以接着去锦衣卫的房间里查证一下。”

陈星宇话刚一说完,便反手抓住了一侧的木板门,轻轻向前这么一推,一个打扫得极为整洁的房间旋即出现在二人面前。

灰色的被子叠成工工整整的长方形形状,被枕头压在靠窗的木板床的那一头。

完整的茶具平整地躺在四脚的圆形木桌上,在人为的阳光照射下,隐隐有几分茶色从中蔓延。

而在床头柜的位置,一盅类似于焚香用的瓷器正安静地散发出独有的清香。

“嗯,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

郭俊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书生的特有身份,说出了押韵的句子。

“不是,我觉得你说谁都不应该说林枫,他那家伙,身边那么多女生,能是伪娘...哦...”

原本陈星宇还想帮着林枫开脱一些东西来着,不过,可他说着说着,就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东西,顿时便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旋即重重地拍了拍郭俊琪的肩膀。

且当郭俊琪应声转过头去,他所看见的,却是陈星宇那张带着几乎难以去形容的表情的脸。

如果硬要找出什么形容词去描绘的话,那就是流汗黄豆的表情包,左眼带上了滑稽的装饰,而右眼又正好复刻了狗头表情的三分神韵。

这般奇特的表情以至于郭俊琪初看第一眼的瞬间都被他吓了一跳。

还没等书生扬声质问这家伙究竟在干些什么呢,就听陈星宇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

“阿嚏!”

没啥事情做的林枫原本在等候室里坐得好好的,却不知怎得好像遭遇了冥冥中的一记鸡毛攻击,直接给锦衣卫少年逼得打了一个偌大的喷嚏,甚至从半慵懒的躺卧姿态中一下子蹦了起来。

这般神奇的动静自然是被旁边同样留坐的柳梦凌给尽收眼底了。

于是她连忙抽出一张纸巾,三下五除二地来到了林枫的身边,将其递给了刚刚才擦去眼角泪滴的少年。

“谢谢啊。”

林枫接过纸巾,自然而然地向着柳梦凌温声说道。

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微笑而已,但对于这位大户人家中的女仆而言,却如同久旱逢甘露般印象深刻。

莫名有些脸红的柳梦凌低下头托了托自己的黑框眼镜,小声嗫嚅着回应道:

“不,不客气。”

当然,心大的林枫是没能察觉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变动的。

在特定的情况下情商就会降至冰点的林枫哪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要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的话,他估计真的能够把对方当成空气,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坐怀不乱。

当然。

现在不一样。

此时此刻毕竟是有一场游戏傍身的,所以林枫还算是有一个能够加以借题发挥的主题。

“欸,梦凌,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呀?”

就像是闲聊一般,林枫轻轻地冲着原本想要退回自己的座位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柳梦凌挥了挥手。

理科少女一听林枫叫自己的名字,脚下的动作便立马停顿在原地,稍微愣了几秒钟之后,她这才快步靠向林枫,用如同蚊蝇般细微的声音说道:

“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姓陈的囚犯吧?”

哪怕到了现在,柳梦凌也没能记住班里面大多数人的名字,对于她来说,现阶段的高中生活,唯一记入脑海的只有林枫,辰瑾萱还有苏沫浅罢了。

“哦,你觉得是陈星宇呀?”

游戏为社交而生,而很明显,现在的柳梦凌还没能掌握这个真谛。

所以林枫总得要想些办法去不动声色地帮一帮她。

“嗯,对,陈星宇。”

“为什么呢?”

见柳梦凌还站在自己的身边,林枫索性从一侧抽出那张本该属于郭俊琪的凳子,轻轻地拍了拍椅子上的坐垫,示意少女无需那么拘谨,随时可以坐下来聊天。

一开始柳梦凌对此还有些迟疑。

不过林枫的微笑终归是有一种能够感染别人的温煦动力,为温柔所注视,柳梦凌最终也慢慢放松下来,坐着同林枫解释道:

“学姐不也说了么,现如今我们有的线索,基本都指向是屠夫和陈...陈星宇...呀。”

“学姐说得东西那毕竟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分析而已呀,这又不能代表你的看法,对吧?”

林枫从面前的桌子上很顺手地拿来两包饮料,一人一包地分来喝掉:

“所以,从你的角度而言,这个案件,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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