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手中捏着溜圆的草莓,轻笑道。
“阎罗殿胡狼?”
“嗯哼。”
她大大方方地向林言秋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琥珀色头发的女人眼神锁定她手中那颗草莓。
原来是她送的,怪不得当初自己没有察觉。
世上登堂本就不多,这胡狼也算是其中有名的一个。
倒是鼠儿,不知和她有什么关系,居然还没见她就被吓得逃跑。
“喂,鼠儿?她和你什么关系?”
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了,在乎就是在乎,若是藏在心里不说反倒难为了自己。
说话时她还特意把脸贴近,好让少年直视自己的眼睛,以防他说谎。
大不了再用次那招。
温热气流拍打在泯然脸上,撩拨得心中发痒。
“额?她捅过我一刀?”
少年喉结悄悄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
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解释得异常清楚。
“什么啊,原来只是仇家。”
林言秋抬起头看着那颗狼脑袋,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那就没事了,他和杀手没什么关系。
胡狼儿又笑一声。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抱住人家的是谁?这会反倒成了仇家了。”
什么!
林言秋瞪大眼睛看着泯然。
“干,干嘛?”
少年头上又留下一滴冷汗,他尴尬的笑着。
她气的胸口一阵起伏,胸口里衣里那抹红色若隐若现。
呜哇,罪过。
本命年吗?
“你居然跟个男的……”
“什么?”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如果只是妹妹的话我还能接受,但是男的……绝对不行!”
眼前的少年,绝不能有那种奇怪的兴趣。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胡狼她……”
泯然刚想解释,只听胡狼忽然加大了音量。
“草莓还好吃吗?我看它颜色合适给你补补血。”
泯然长叹口气。
添什么乱啊……
谁补血吃草莓的?真以形补形以色补色的。
“你就是在路边遇见个草莓摊儿而已吧。”
胡狼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笑道。
“没有啊,我在山上碰见个草莓园,就顺手摘了点。”
真够缺德的……
泯然撇了撇嘴,稍微挣扎两下示意林言秋起身。
林言秋那儿肯,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于是两人就维持着一上一下的尴尬姿势。
时间久了,林言秋自己也顶不住,跨在泯然身体两侧的腿稍微夹了夹。
还是没有放开。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胡狼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低沉。
“滚远点,臭男人!”
林言秋怒吼道。
阿这。
泯然觉得她一定误会了什么。
“其实胡狼是女人家。”
“?”
林言秋回过头,满脸疑惑地打量。
这么一看倒确实,若要是个男的这胡狼个子未免也太过矮小,堪称残疾。
袖口露出的皓白腕子也像极了女子,虽然隔着头套声音瓮声瓮气,不过应该不会出错。
所以呢?她该庆幸吗?
将手中的草莓捏碎,红汁儿水顺着指尖留下。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杀手吧?”
林言秋只是眯着眼,也不回答。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人头值多少钱吧?”
那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一丝警惕,最终完全化作敌意。
“你这阴沟里的老鼠……”
反倒是泯然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
林言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他摆出笑脸。
“但你是不一样的鼠儿哦。”
笑得格外温柔,那亮色头发在阳光下显得金黄,恍惚间仿佛有股母性。
泯然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无非看村里别人家庭和睦融融的样子罢了。
她是在冲自己解释吗?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就是老鼠罢了。”
“我说过了,你这鼠儿怪可爱的。”
又是这句,她就不会夸点别的吗?
少年红着脸别过头去,人却还被压在地上。
胡狼扶了扶狼头,悠悠叹息一声。
一瞬间,有什么闪亮的东西脱手而出,直冲伏在泯然身上地林言秋。
地上的两人终于分开,林言秋躲过飞刀后踢出一脚,才没让继续直线飞行的刀伤了泯然。
趁着这个空档,少年才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三足鼎立?但局势多少有点微妙。
泯然不顾林言秋蹙起的眉头,踮起脚尖悄悄往后退了退,算是拉开距离。
胡狼儿轻轻叹口气。
“你最终还是到长安来了,牛头马面那两个废物终究还是没拦住你。”
“牛头马面是你叫来的?”
是了,客栈伙计去报官应该只通知了开水司,阎罗殿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至于提前知道长安城外的小客栈里有伙持剑的江湖中人。
但如果是胡狼通风报信的话,反倒解释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跟踪自己的?
泯然心中也不敢确定,只是隐隐有个预感。
这胡狼儿,该不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吧……
“长安要变天了,你回头罢。”
见林言秋从泯然身上起了身,胡狼也干脆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你不杀我了吗?”
那狼头轻笑,娇小香肩摇晃。
“你觉得你那颗人头能值几个钱?我是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对你这无名小卒出手只会掉了价。”
天下第一杀手?她现在还不是吗?
再一想她方才说长安要变天,难不成胡狼……?
“你还是小心为上,要是你出了事,老头在泉下也不会甘心的。”
人各有志,泯然这会也不好再劝阻什么。反正自己又打不过她。
他能感受到胡狼身上的敌意已经完全消失,那篮草莓,或许可以看做某种愧疚与补偿。
那娇小背影挥了挥手,狼耳朵似乎动了一下,原来是吹过一阵风。
没再多说什么,最终她消失在小巷口。
“唉。”
少年叹口气,把开始收拾方才散落一地的行李。
那琥珀色瞳孔盯着他一阵愣神,随即脑后的马尾微微摇晃。
果然不是一般人,那胡狼儿和他也绝非是什么仇家。
同位女人,她能清楚地闻到藏在野兽头颅下的那份感性。
可那又如何,她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长安城变天又怎样,这就是天塌下来她也有能力顶着。
蹲下身子,她陪着少年一起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剃刀梳子算作补偿。
转眼间一地凌乱已净,就剩下最后一个酒葫芦立在地上。
二人同时伸出手,在葫芦边指尖相碰。
这算什么酸臭言情小说情节?
林言秋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
开玩笑,她可是江湖中人,豪爽惯了。
“刚来长安没地住吧?不如直接来我家,我的房子还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