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已经很久不曾有人经过了。
冷汗从少年额头留下,晶莹滚珠裹着闪光,汗珠沿着少年的脸颊,一直沦落到下颌。
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虚想移开视线,下巴却被一只手捏住。
那潭琥珀秋水带着秋风的凛冽,好似无意却露出锋芒。
手指陷入两颊中,捏得泯然的脸真的像只老鼠。
“初见时就觉得你不正常,谁家剃匠会学一身隐匿气息的法门儿?关不语派你出来做什么?我妹妹现在在哪?”
“我不……”
“你可别想说谎,我自幼就对气味敏感,若是说谎我一尝便知。”
嗯,自己倒是早就知道她鼻子好,可这一尝便知是怎么回事?
味道不是用来闻的吗?
“我不是,我不认识什么关不语。”
这话一出口少年便后了悔。
只见林言秋不屑一笑,随后……
脸颊被条湿润的东西掠过,一触即逝,随后就只是一股湿凉的感觉。
挂在下颌上的汗珠消失不见。
“这个味道,是说谎的味道!”
阿这……
“林姐,你平时还是少对别人用这招为好。”
少年想挠挠头,却发现身体被限制得死死的压根动不了。
“少废话,我自有分寸……”
林言秋脸上一闪而过一片红晕,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到现在为止,除了泯然,她也就在那个笨蛋妹妹身上试过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家伙用这招,还是个男的……
多半是因为担心妹妹而操之过急,一时乱了阵脚吧。
心中风起云涌,脸上依旧冷若冰霜,这是阅历所带来的游刃有余。
可若是真的游刃有余,她又怎会脑子一热做出那种事?
林言秋太想从少年口中得知真相了,不止是妹妹的下落,还想听他亲自承认自己并非杀手。
都说江湖快意恩仇,可谁又能想到像泯然这样的少年郎已经几乎绝迹了呢。
朝廷的重压下,这江湖几乎快成一潭死水。
“你骗不过我,不如老实交代。”
“嘛,师父叫我来浮云茶室找找有什么武功秘籍……”
“关不语找秘籍做什么?”
少年慌忙摆摆手,又不敢伸直,生怕有个什么肢体接触触怒了林姐。
光头佬从二楼翻滚而下的“英姿”还历历在目。
“不是师父要秘籍,是我要用。”
“你用?你师父没教你武功?还需要你出来找?”
“她确实没教。”
林言秋准备好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没教?那些关不语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沉默片刻,她还是开了口。
“你若要武功秘籍我倒不是不能给你,但你得告诉我沐夏的下落。”
这都什么家庭啊,怎么不管姐姐还是妹妹都这么阔绰。
当初在小村里时林沐夏也是掏出了一堆功法给泯然用来着。
要不是一个个都不兼容用不成,泯然都有股被师姐包养了的感觉。
“恐怕不……”
泯然正想拒绝,省得林言秋去打扰师父和师姐的清净,可一声巨响让他老老实实咽下了后面的话。
身后的砖墙轰然倒塌,青砖散落一地,雷鸣就在少年耳边响起。
一阵耳鸣,少年闭着一只眼偏过头,颤颤巍巍地看着那只悬在空中的白嫩拳头。
我滴龟龟……
这下恐怕是拒绝不了了……
衣领被人揪起,视角似乎有些拔高。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硬了!拳头硬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十六岁的少年。
无论再好的脾气,被人提溜着领子拎起来都太过耻辱。
抓住那只手,趁林言秋惊讶愣神时奋力一扭。
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泯然轻巧落地,而那琥珀色女人满脸不敢置信地躺在地上。
不可能,想一下将自己掀翻在地必定要运动真气,可那小子丹田气海分明没有半分启动的迹象。
泯然了口气。
他的真气由肺腑循环藏匿于呼吸间,寻常人自然难以察觉。从某种方面来看,倒显得他更适合暗杀了。
捏住林言秋的关节把双臂反拧在背后防止她乱动,泯然叹了口气。
“你先别动好好听我说,我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觉得沐夏他这么长时间没来见你多半是有她自己的打算,而且师父喜欢清净,你要去打扰又要惹她不高兴了。”
束发不知何时断裂,那琥珀长发变得浊黄,林言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林姐……”
泯然有些担心,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对林言秋印象还算不错,游刃有余的大姐姐谁又不喜欢呢?
泯然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可不打算因为一个误会彻底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指尖刚刚触及到肩头的素衣,忽然被林言秋伸手抓住。
怎么会,自己另一只手明明已经束缚住她了!
黄发扬起犹如风中漂泊的落叶,她骤然转过头,漏出半张讥诮的脸。
嘴角不知何时抿着一缕发丝,微微向上勾起牵动它颇有几分生动。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手彻底落空,那女人犹如挣脱茧束缚的蝴蝶,撑开了纤细双臂。
泯然很想一直睁着眼,可惜眼睛实在是酸涩,一闭一睁之下自己居然已经和林言秋体位互换。
后脑勺磕在地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衣服沾上些尘土,后背上估计已经蒙上一层灰了吧。
可惜此时泯然已经没有闲工夫考虑这些了。
双手举在耳边,手腕被死死抓住,那女人一脸自如的笑俯在自己身上。
少年春衫薄,体温肆无忌惮传递着。
林言秋脸上压抑不住的潮红,轻轻舔了舔嘴唇。
“你这鼠儿,是不是太跳了?”
琥珀长发落在脸上,痒痒地感觉让他绝望地闭上双眼。
不是因为领口露出的那抹红色。
“啪啪啪”
一阵响声从不远处响起。
“你倒是艳福不浅,不如改个姓给那老头子传宗接代算了。”
声音过于熟悉,泯然猛的睁开眼睛。
“林姐小心!”
那颗胡狼儿脑袋吃吃偷笑,翘着二郎腿坐在砖墙上。
旁边就是方才林言秋打出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