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本该是这样的,可那少女像是八爪鱼似的缠住他,费了老劲还是难以抽身。
他记得自己本来是睡在地铺上的,可这会儿不知怎地就上了床。
本来还有些忌惮坏了少女的名声,可根据这两天来的经历,多半是多虑了。
那只琥珀色的可爱树袋熊脸上挂着恬静地笑,小嘴一张一合不知在梦里念叨什么。
“该走了。”
小屋的门被粗糙地推开,高大白袍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
凤眼半眯,视线朝屋里一扫,就看见两条狗男女纠缠在床上。
“……打扰了。”
“等下!”
泯然身子一阵蠕动,有些抓狂地叫住师父。
“误会,这都是误会,师父,帮我一把。”
“你冲我解释个什么劲儿。”
她把脸转到一边,傲人酥胸不知为何一阵起伏。
“要是让她知道我要走,指定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呢?”
“帮我出来,别吵醒她。”
少年一阵讪笑,想伸出手挠头,却发现自个儿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关不语冷笑一声,快步向前,拽住泯然就往外拉。
“师父!别吵醒她!”
他大惊失色,树袋熊恬静地笑容变得有些别扭,娇俏眉头微蹙,眼皮儿一阵颤抖就要睁开。
(你惊扰了witch)
“啪”
手刀切在后颈上,还没来及睁眼,林沐夏就这么又昏死过去。
泯然张大嘴巴,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那冷冽的眼神,他又老老实实把话咽了回去。
这又生的哪门子气啊。
涉世未深的少年深深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虎毒不食子,可女人能如此轻易的对自己徒弟下手。
自己不会那天也被打昏带走吧?
蹒跚地爬下床,在那不知为何带着几分怨气的视线下穿好衣服,他翻出早就收拾好的行囊。
“混不下去就回来,没什么丢人的。”
关不语抗起林沐夏,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没做半分停留。
倒是风吹起那身袍子有些依依不舍地味道。
泯然楞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虽然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忽然分道扬镳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还不至于多愁善感到落泪,但还是忍不住长叹口气。
走到小院门口,清晨的天不算清朗,阴阴沉沉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是时候踏出那一步了,江湖。
柳絮又飘到那头黑发上,与老人不同,他可是有最年轻的冲劲儿,足以把那白絮掸下了。
路途比想象中要远,若是用走得怕是要走上三天。又苦又累不说,路上要是碰上个豺狼猛虎啥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所以泯然很明智地找到最近的官道上候着。
行走江湖少不了贵人相助,他决定等支商队什么的搭个顺风车。
不过好像早就有人在哪等着了。
那抹亮眼的琥珀色,差点让泯然以为林沐夏追到这儿来了。
“呦,少侠,你也等车啊。”
说来也怪,那女人眉眼间居然也和林沐夏有几分相像。
“啊,嗯。”
算是回复,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师父和师姐以外的异性,多少有点紧张。
胡狼不算,那会光顾着装死了心里没想太多。
那女人一身灰色素衣,正看着泯然,目光深沉好像心事颇多,分明长了张年轻俊俏的脸,却让那奇异的气质衬得有些年长。
琥珀色瞳孔好像酿着秋水,衬得伊人愁更愁,朱唇轻抿,欲言而又止。
“少侠第一次出山?”
“啊?算是吧。”
泯然有些紧张,那女人样貌与林沐夏太像,可还是有股长辈般的气质。
琥珀可人儿叹口气,仰起头望向远处的山头。那只是个土坡,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那妹妹算起来也应该和你一般大了,谁知她几年前忽然寻了个什么师父,迷迷糊糊就跟人上了山。若不是每个月都会按时来信,我都快以为她让人拐去当暖房丫鬟了。”
“那,那还挺不容易的。”
泯然冷汗直冒,绝对错不了了,这就是她师姐的那位姐姐。
暖房丫鬟倒不至于,自己今儿早上还是跟她从一张床上起来的。
想到这,他更不敢与这姐姐相认了,姑且就当彼此的过路人吧。
“若非家中有事,我又怎会来这寻她,可惜这附近挨家挨户寻了个遍也不见她人影。啊,抱歉,怪我急昏了头,第一次见面就对你说了这么多。”
她又叹口气,脸上愁容更甚,玉手扶额微微摇头。
寻不着也是正常的,那小村着实有些偏僻。
“没事,对了,我叫泯然,你也是要进城吗?”
他不打算告诉她去小村的路,师姐若是没有告诉她详细地点,那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但那毕竟是林沐夏的姐姐,一个女人家独自行走多少不太方便。她都管自己叫少侠了,那自己多少也得做点少侠该做的事吧。
“是啊,找不着那丫头就只能先行回家。”
“若不嫌弃,可否允许我一起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
“这样也好,我名林言秋,还请多指教了。”
那林言秋总算是绽放了笑颜,嘴角微微翘起,冲淡了几分眉眼间的愁容。
气氛还算融洽,相谈甚欢间天上的太阳正儿八经地挂在头顶。
马蹄声纷至沓来,夹着官道上的尘土,混着黄烟儿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骡马拉着车厢,车厢盖着白布,浩浩荡荡的车队正从眼前路过。
泯然直起身,伸手招呼到这会儿为止所遇见的唯一一条车队,虽白布车厢下不知是何物,但多半是从南边儿运来的什么货物吧。
“师傅,我们要去那长安城,不知是否顺路?可否捎我们一程?”
“滚蛋!”
头车上的守卫颇为不耐烦,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等等。”
守卫身后的帘子拉开,探出一颗圆溜光滑的脑袋,看得泯然手痒难耐。这种光头是最受剃匠欢迎的活计,少争执不说,剃干净后自己也看得舒爽,何况那人头顶并没有什么瘌痢伤疤。
“我们是运盐的镖队,这些都是官家的货物。但我看二位也不是什么歹人,上车吧,我们正好也要去长安。”
说话间光头的眼睛一个劲盯着林言秋猛瞧,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泯然将她护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