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和那剑魔相比,就是连薛不寒刺自己的那一剑都比不上。
也可能是因为薛不寒的那把剑太过锋利,能把一切情愫都抹杀个一干二净。
所以,姜玠就静静等着无数镜剑向着他争相刺来,透明的剑刃带着极寒的温度洞穿了他的身躯,诡异的苍蓝色渲染之下,连姜玠的身形也被模糊成一道蓝光。
姜玠就让那些镜剑刺进自己的身子了,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
云端上的齐暝看得咂嘴,一点都不担心姜玠,她直到姜玠到了大天瞳境界后就几乎不死不灭了,这些平凡的剑术又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而一边的孟鸢就完全不知道这码事,一时间提心吊胆,“月明姑娘她不会有事吧?”
“你都知道他是男人了,还叫他月明姑娘?”齐暝挑眉。
“那我......”孟鸢不好意思在这个自称是姜玠老婆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压根不知道姜玠叫什么,当时自己还在翻箱倒柜找那个天眼碎片呢,哪有时间在乎他的真名啊!
“他叫姜玠。”齐暝哪能看不穿这个粉毛姑娘的小心思,反正这五州之上也没几个人知道姜玠真名的,绝大多数都知道他是玄裳术士,天下无敌的那种。
“还有,他应该不会有事,你只要知道他的修为比我深厚多了就行了,所以如果他给你留下了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你最好赶紧打消掉。”齐暝毫不犹豫地拆姜玠的台,谁知道姜玠对这个粉毛姑娘有没有什么想法,万一他在装弱博取同情呢?
“那他被这样的剑法击中真的不会受伤么?”孟鸢弱弱地问,以她的视角来看,讲解完全是被万剑穿心而过,这样难道还能保持安然无恙不成?怎么看都不可能若无其事吧。
镜飞烟也没能想到自己的剑能那么轻易地贯穿姜玠的胸膛,一时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或者说是喜悦,原来那些所谓将世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位大人也会有属于她自己的软肋。
没有人可以一直不可一世。
这句话是没错,但姜玠除外。
姜玠浅浅笑着,慢慢地将刺入身躯的镜剑缓缓拔出,连一丝血迹都没有被带出,就好像刚刚无数的镜剑根本没有刺入他的身子一般。
镜飞烟以剑道所化的虚影是虚的,姜玠也可以让自己变成虚的。这就是术法的魅力。
悄无声息之间,就能给对手一个惊喜。
“你这一剑很有意思,就是准备时间太长了。”姜玠摇摇头,似乎为镜飞烟的剑法感到遗憾,毕竟这么有意思的剑招属实不多见。
多少年来,剑修们踏上前任开辟的老路,一招一式都被拘泥,毫无想象力地一砍一斩,姜玠刚刚苏醒的那阵子就能天天见到渊剑域的弟子日复一日操练剑法,都是死板而执拗的,毫无变化,姜玠深深地为这些所谓的剑修感到悲哀。
“给你看个东西。”姜玠伸手,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整片天空蓦然黑暗下来,没有乌云蔽日,也没有雷雨喧天,所有的只剩下姜玠手中慢慢出现的一柄如月般的刀刃。
姜玠甚至还没挥出那一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息敛声。
那当然不是普通的刀,那是姜玠问天取来的月亮。
化婵娟为刀刃,自是天下第一刀,又何必用什么刀法。
“若是你想要快,那便快。心之所达,剑之所至。”姜玠念叨着,也不知道镜飞烟有没有听进去,反正他是真正的沉醉在这个意境之中了。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若你心中又不平,那么我帮你平了便是。这俗世羁绊万万千,我这一刀便能破解所有无趣的缘法!不只是一刀破万法,更是姜玠对这俗世的理解,都融入其中。
这一刀,让人一动不敢动。
上一刻,霜刃还在姜玠的手上,下一刻,霜刃就消失在了手边。
天空重新恢复光明,那一轮弯月仍在,只是洒下的清辉暗淡了些许。
姜玠负手而立,镜飞烟目瞪口呆。
他身后的青山顶峰缓缓滑动,一大截山峰就这样滑坡而下,掀起无数尘土烟杂,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姜玠这一刀不想杀了镜飞烟,也不想毁了阑珊居,他是向着百里外的山峰挥砍而去的,刀锋所及之处,如月光一般消融万物,哪怕是千年青峰,也会泯灭彻底。
青峰斜斜地滑落,露出了极为平整的切口,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刀痕。
姜玠神色如常,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觉得很没有意思,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所以说,俗人想法设法地向顶峰攀登又是为了什么呢?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谓,又值得什么呢?姜玠知道很多人为的是心中的欲念,无论是为钱财,为权势,为美色或是为饕餮,都驱使着他们奋勇向前,然而人们却没有发现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真正到了那个境界,这些东西都会看上去黯然失色。那些欲念在你的眼底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笑话,看透一切后,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活着。
或许,还是身边有一些所思所念的人物才更好一些吧,他姜玠多么幸福,能遇上了齐暝。
姜玠笑,看着云端出显露出的身影,摸摸下巴。
“你又在发什么疯?”齐暝也没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而是从云端飞落下来,当然没有带着那个碍眼的粉毛少女,“不是说好隐居么?你这么火力全开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那个氛围到了,你懂吧?”姜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是有够任性的。”齐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又重新展露了笑颜,“比起那个不近人情的玄裳术士,我还是更喜欢任性的姜玠。”
“也谢谢你让我能够有机会任性。”姜玠抿了抿唇。
或许,双向的奔赴是从这一刻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