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齐暝不啻于宣战的回答,文如梦也没意外。

他撑着脑袋,紫色的双眸中透露着玩味,“在本座心中,你齐院长一向是识时务的聪明人,你未曾想到你此时一刻占得口头便宜,却要你刑院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文宫主所言倒是过重了。”齐暝身上的戾气一瞬间便消散不见,似乎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人并不是她。

“齐院长还是为大局考虑啊,既然齐院长同意了,便坐下来喝杯酒吧。”文如梦依旧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右手遥遥地端起一个高脚杯,无色的酒液在其中不断晃荡着。

“谁说我同意了?”齐暝冷冷地开口,“只是就算我不同意,我也偏要坐下来喝酒。”

文如梦一怔。

齐暝也没去管文如梦怎么想,拉着姜玠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自顾自地为自己满上了一杯,仰头之间便将烈酒尽数纳入喉中。

“齐院长当真是性情中人啊,若是爱喝,今晚本座请客便是了。”文如梦只当是齐暝默认了,不过在这里和他较劲,兴致也一下就上来了,“那么便请舞姬来舞上一曲助助兴。”

文如梦轻轻拍手,裙裾飞扬的舞女鱼贯而入,粉臂纤腰,实在是让人目眩。

姜玠险些把含入口中的烈酒全都喷出来,他今天可是练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舞,此时说什么都不想再听到乐声,也完全不想看到别人起舞,可能是应激反应。

“你看,她们跳得不错吧。”齐暝故意地偏过头去,对着姜玠的耳垂边吹气,淡淡的酒香伴随着美人唇齿前如兰的香气弥漫在少年呼吸间。

姜玠下意识往后缩,“这不是你要和魇梦宫谈判吗?怎么看起舞来了?‘

“你说,文宫主看上我了,我该怎么办?”齐暝撩起耳畔边垂落的发丝,有些为难地说着,“难不成是我魅力太大?”

姜玠配合着点头。

“喂,你就没有一点吃醋的感觉吗!你是不是就是蠢木头变得!”齐暝本来只是想撩拨撩拨姜玠,可是在没想到后者能迟钝到这个地步,难道是前半句根本没听见么?

“我能有什么感觉?又不是要我嫁给他。”姜玠朝着台上的紫发男子努努嘴,文如梦也正注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你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么?还假装问我干什么?”

“你真是个蠢货!”齐暝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扯住少年的衣领,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拳,这个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明明就吃透了她肯定不会选择嫁给文如梦这种离谱的事啊!

姜玠缓缓把齐暝的手从身上扒开,继续淡定自若的喝着酒,似乎在说,你齐暝的事自己解决,我只是一个隐藏打手,别的事可和我无关。

齐暝咬牙切齿,不得不继续喝着酒。

大厅之上只剩下靡艳的乐曲在回荡着,舞姬卖弄身姿,在大殿中央无休无止地舞蹈着,裙摆飞扬之间,却显现出一闪而过的银光。

姜玠放下了酒杯,整理着青衣,目光落在了座上撑着脑袋的紫发男子。

“难道是我这舞姬跳的不好?让齐院长带来的贵客看得乏了?”文如梦戏谑道。

姜玠默不作声,又开始喝酒。

下一刻,就在姜玠身边的舞姬手中霎时之间现出一把锋利无比的三棱刺,直取少年的喉间,似乎想要立刻致少年于死地。

只是,那明晃晃的三棱刺到了少年喉间三寸前的地方就再也刺不下去了,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

“文宫主真是玩得一首图穷匕见啊。”姜玠桌下的右手捏着一个诡异的法诀,笑脸吟吟地看向台上脸色一变的文如梦,“只是找的刺客还是不太行啊,怎么连我脖颈的皮肤都划不破呢?还是说文宫主只是嫉妒我是齐院长的入幕之宾,单纯地想向我示威?”

姜玠的语调到了最后竟然微微上扬,浑然一副不将文如梦放在眼中的腔调。

文如梦脸色很快镇静下来,也堪堪说道:“看来是让这位贵客受惊了啊,来人,将这位妄图行刺的舞姬带下去杀了。”

血腥,毫不遮掩的血腥。

齐暝皱起了眉头,即使她身为刑院的院长,见过无数酷刑,却对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事风格有着无与伦比的反感,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姜玠轻轻拍着齐暝的背,带着些安慰的意味,再一次将目光巡游了一圈,“看来这些本来可不是为我准备的啊。”

文如梦挑眉,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并不像齐暝口中的男宠,反而有着出人意料的洞察力,更令他捉摸不透的是这少年是如何挡下那舞姬的刺杀的。

还是说,这年轻人其实在扮猪吃老虎?

只是,文如梦自从进入金眸巅峰的境界后,就已然放下了很多戒备,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天目级别的隐士,这全天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与他过上几招,而这年轻人显然不属于那些能与他抗衡的强者之列。

当然,这些明里暗里的刺杀本就不是为他姜玠准备的,在今晚之前,文如梦哪能知道齐暝还会再带一个所谓的男宠前来赴宴。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文如梦料想之中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齐暝所准备的,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今天的齐暝反而十分反常地镇静,就似乎他魇梦宫根本算不上能威胁她的势力一般。

“那既然你怎么聪明,要不要猜猜看本座还为你准备了些什么呢?”

“这酒,味道太淡了。”姜玠随手将杯中的酒液倾倒在地毯之上,只留下一滩琥珀色的酒渍,那股不寻常的香味也就慢慢地散发出来。

“软骨散喝得太多可对身体不太好啊,只是我平日里还是喜欢喝上几杯的。”姜玠轻轻沾了些许地毯上残留的酒液,放在烛火边观察着。

文如梦脸色再次一变。

软骨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泻药,而是真真正正能封印人感知乃至修为的药物,这年轻人喝了那么多杯竟然毫无反应,难道说其实他并没有修为?

“别猜来猜去了,我江湖人称千杯不倒,又岂会败给你这小小的软骨散?”姜玠看上去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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